第四百九十八章 串联的记忆
“诺克萨斯人,单论速度,你是我见过最快的!”
战斗暂停,劫眼中闪过一抹疲惫,与尤里安的交手让他见识到了更高层次的战斗,
他的实力原本差尤里安很多,在得到黑匣灌注暗影魔能实力暴涨后,他还尚未完全适应这暗影魔法的战斗方式,被尤里安逼迫着多次连续用出移形换影的手段。
喘着粗气,劫望着尤里安从始至终似乎没有耗费半点气力的模样,心头微微一沉,沉声道。
“你得到了我的认可。”
“哼。”劫的话让尤里安停下了手中待发的攻击,目光在劫的身上扫过,冷笑一声道:“你怕了?”
“怕?笑话!”虽然有些摸不清尤里安的实力上限,但是面对对手的嘲讽,作为野心取代均衡建立影流的劫,自然不能在众目之下有半点的示弱:“虽然你在速度上占有优势,但是那又如何?”
“截止到现在交手十合,你连我的衣角也没有碰到,真不知从哪里来的勇气口吐狂言!”
“看来我让你产生误会了啊?”
面对劫的嘲讽,尤里安轻笑一声,随手挽了个剑花,长剑划出一道轻浅的弧线,灰色剑刃划过的地方,一道黑色裂纹无声的出现又消失,这一幕让劫的瞳孔缩了缩,就听尤里安继续道:
“本想和你多玩一会儿,但是现在看来,我被小看了啊。”
尤里安的声音不卑不亢,带着淡淡的自信,和着他眼神中的玩味,在围观众人看来,就好像刚刚那紧张到令人窒息的攻守之战,真的只是一场游戏而已。
“玩玩?”
尤里安的话激起了劫的怒火,让他不由自主的想要回嘲,
但是想到刚刚那出现在剑刃周围诡异的黑色裂纹,萦绕在心头的淡淡的危险气息让他将到了嘴边的话咽了下去,心中的警惕又提高了一个档次。
这个人!绝对是自己修行二十年来遇到过最强大的敌人!
即使是面对自己的师父苦说之时,他也没有如此感觉,那种萦绕身边没有根源的危机感,让他一刻也不敢掉以轻心。
“暗影魔法不愧是最神秘的禁忌魔法。”
尤里安望着劫手中的黑匣,突然开口赞叹道。
“你说什么!?”
“难道不是么?”面对劫,尤里安轻轻阖上了双目,感知着漂浮在空中,漆黑的魔法元素能量,轻笑挑眉道:“你手中黑匣中流转的魔法能量,我第一眼就认出它来了。真是令人‘怀念’啊!”
“你知道它。”听到尤里安点出了自己所用的是何魔法,劫眼中闪过一抹愕然。
“当然。”
看着那缓缓流转的黑色气息,尤里安平静的回应道,记忆不由得的飞回八年前,那个夜晚,那个布娃娃。
那是他第一次接触到了名为魔法的神秘存在,就遇到了整个大陆最为古老神秘的存在,名为梦魇的生物。
那个曾经差点置他于死地的魔腾,给他的感觉,与劫所用的如出一辙。
那冰冷的感觉,一瞬间便唤醒了他的记忆——
当时的他只能瑟瑟缩缩的抓着锐雯的手躲在战场的最外围,看着一双可怖的眼睛释放着无情的光芒。
那一夜若不是有苍白女士乐芙兰的存在,恐怕他就见不到第二天的太阳。
想到这里,尤里安不由得有些唏嘘,
魔腾在那一声“黑暗”之后便再无半点踪迹,
即使是现在,他也不知道那个生物究竟去了哪里,是被乐芙兰彻底抹杀,还是驱逐回了属于它的世界中?
但是他有自信,若是再次遇见梦魇,他绝对不会再躲在人群的最后,
而是勇敢的站出来,坦然的面对暗影,寻找击败它的办法了。
看着露出警惕的劫,尤里安心中微微有些遗憾,
在他看来,劫所用的虚实转换,不过是很粗浅的能力,
他曾经在梦魇的身上体会过更高深的,让他陷入到虚实梦境中,若非是对于锐雯的熟悉,让他在无意间破解了暗影梦境,恐怕他早就无声无息的死在梦中了。
也正是出于对暗影魔法那涉及到精神领域的能力的警惕,他才会在面对劫的时候没有第一时间用出全力,甚至在攻守之间留有余地,为的就是能多接触了解一些关于暗影魔法的奥秘,以便于在未来完成“复仇”。
但是几番交手下来,劫却始终只依靠着影子与移形换影进行战斗,反复确认了半天,他才最终得出结论————
看来,劫并未掌握那种更高深层次的能力。
这或许是因为他接触暗影魔法的时间并不长,又或许他的实力并没有达到真正涉及精神领域的缘故,
但是不论怎样,这对尤里安来说,都是一个好消息————
若是用影子配合虚实的精神攻击,那么即使他再有自信,也势必要进行一番苦战。
至少这让他的战斗少了许多不稳定的因素。
看着劫手中紧握的黑匣,尤里安对它产生了一些兴趣,
究竟是什么原因,让艾欧尼亚最古老的教派中存放着这样禁忌的魔法物品,
暗影魔法,又是怎样一种存在?能否为自己所用?
想到这尤里安有些迫不及待的想要拿过黑匣,然后一探究竟了。
“你从哪里听说过它的。”
看着尤里安时不时瞥向黑匣的目光,劫能感觉到他对黑匣的兴趣,目光不由得微微闪烁,心念飞速的流转——
难道除了艾欧尼亚,还有其他地方也有暗影魔法的存在么?
这个念头一起,劫立刻便想否认,
作为艾欧尼亚人,他有独属于艾欧尼亚人的骄傲,那是来自魔法发源地人们的自傲,来自千万年完整传承留给他们的自信。
但是看尤里安眼神又不似作伪,这让劫迟疑了。
艾欧尼亚虽然是魔能沃土,初生之地,但是远离瓦罗兰与恕瑞玛大陆孤悬海外的境况,让千万年来它的消息十分闭塞,
魔能沃土的传说,一直到千年之前,还吸引了无数充满好奇心的探险家航海家们,为那传说中的魔法圣物驾船出海,寻找初生之地。
也就是近千年,符文之地的科技水平进步,才有进步与科技之城皮尔特沃夫的航海家建立了航路,揭开了艾欧尼亚的神秘面纱。
第四百九十九章 赢
作为均衡教派的弟子一级,
劫虽然是苦说的弟子,但是也并没有权力翻看均衡教派留下的古老典籍,
多年来的闭门修行,再加上教派自上古一战之后便选择了隐世不出,劫着实不知道暗影魔法曾在符文战争中的重要性。
尤里安自然听说过符文之战的传说,但是他却没有半点想要告诉劫的意思——
他已经有些厌烦了!
“从哪里听说不重要——”
就让对手一直带着这份惊疑不定面对自己接下来的进攻,这无疑会让他在战斗的时候心中存疑,无法发挥百分百的实力。
“我只想说,这个黑匣还有你的性命,我一起收下了!”
“就让你看看,我的实力吧!”
话音未落,尤里安便发起了进攻,身影陡然消失在原地,
再次出现的时候,好似折跃了空间一般,出现在劫的面前,灵风剑距离劫不足一扎长。
看到突然暴起的身影,劫瞬间摒弃了心中的想法,投入到战斗中来,
一瞬间便要用出移形换影,
但是精力集中的尤里安对这一招早有防备,冷笑一声,夹杂在魔法中的精神力引导着目光瞬间锁定了劫移形换影后出现的位置,翻腾着灰雾的破碎瞳眸在一瞬间好像凝固了一般,
而就在瞳眸定格的瞬间,现身的劫突然感觉到从身体周围四面八方传来的挤压感,
大惊之下便要再度移形换影,但是百用百灵的暗影魔法,在这一刻就好像失去了感应一般,
并没有让他脱离尤里安的长剑锁定范围,
虽然感觉得到流转于体内的暗影魔能,但是想要驱使他们,却要花费比原本庞大无数倍的魔力,
一瞬间的变故让劫一瞬间失了方寸,拼命的移动自己的脚步,希望躲开尤里安的攻击,同时也没有放弃暗影魔法的移形换影之力,
他深知,没有了暗影魔法的助力,单凭他个人的速度,不论如何也不是拥有空间世界符文的尤里安的对手,
但是他就好像落入了泥沼中一般,身体周围的空间充满了迟滞感,
这让他在一瞬间瞪大了瞳孔,一股彻心的凉意从头灌到脚,
望着直刺而来的长剑,发出了绝望的怒吼————
“不!”
围观在外的阿卡丽,在听到劫带着绝望的怒吼声响起的瞬间,就握紧了拳头,
死死的咬着唇角,看着漫天的黑雾瞬间笼罩了两人所在的位置,,轻轻闭上了双眼在心中默默的祈祷着:“一定要赢啊!”
亲人,朋友,长辈,
那些曾经爱着她的人们,一个接一个的离去,自己的作为又被均衡弟子误解而遭到了背弃,
阿卡丽在一天之内失去了曾经拥有的一切,
只剩她一颗被碾成碎片的心,在茫然与无助中漂泊,
甚至看着恣意狂笑的劫,就连她心中最后一分对劫的恨意也只能充斥在一句句绝望而无力的咒骂之中,
她愤怒,她疯狂,她那无处宣泄的恨意,就好像爬满田野的杂草一般,密密麻麻。
可是尤里安的出现,却好像黑暗中的一抹光芒,给了她最后的希望。
尽管那是一个诺克萨斯人,一个只见过一面的‘陌生人’,但是她依旧赌上了一切,她的尊严,她的骄傲,甚至是她自己。
第一次开口求人,
第一次说着作践自己的话,但是她却没有半点的犹豫与迟疑,
因为那是她最后的希望,
看起来遥不可及的希望。
那个男人,那个让她厌恶又复杂的男人,那个说着“玩玩”的男人,是她此时此刻唯一的倚靠。
她不敢想象,
若是那个“不太一样”的诺克萨斯人也败于劫手中的话,她的人生将是何等晦暗,那个杀害了父亲与师父的人,又将用怎样的方式羞辱与折磨她。
或许连同那些不再相信她的均衡弟子一起,她会被钉在历史的耻辱柱上,
等待她的,只有屈服于仇人的脚下,或者选择在绝望与无助之中自我毁灭。
“一定...要赢啊!”紧闭着双眸,阿卡丽不敢睁眼看,她害怕在下一秒看到让她心碎的场面。
但是就在这时,齐声的惊呼让女孩心中一跳,猛地睁开了眼睛,望向两人交手的方向,眼中划过了一抹茫然——
“赢...了?”
阿卡丽望着远处持剑傲然站立的背影,轻喃了一句,
迷芒的眼眸中划过一抹光亮,身子猛地一抖,好像突然从睡梦中惊醒一般,陡然回过神来,眼睛瞪得大大的,
“赢了!?”
阿卡丽的眼中闪过一抹光亮,原本红肿的眼眶再次变得湿润了起来,
眼泪就好像不受控制一般,汹涌而出,瞬间便覆满了整个面庞,
“真的赢了!”看着那个缓缓转过身来的身影,看着那个倒在他脚边不断抽搐着的身影,就在不远处,还有他的一只断臂,掌心处握着那个黑色的匣子。
看到这一幕,阿卡丽就好像突然被抽去了魂儿一般,身子一软,无力的跪坐在了地上,抑制不住的轻声啜泣起来————
“赢了...
真的...赢了!”泪水扑满了面颊,让视线变得模糊不清,突然而来的放松让女孩连坐着都摇摇晃晃,
但是她的大眼睛却紧紧的锁在了那抹带着灰色光芒的背影上,
一双瞳孔被他满满的占据,再也容不下任何事物。
“哼!”一声轻哼,尤里安望着扑倒在脚下痛苦喘息的劫,双瞳缓缓褪去了灰意,变成了漆黑的常色,与劫那双褪去了猩红的黑色瞳眸一个交错,他看到了他眼中浓浓的不甘。
“一点...只差一点...!”
劫大口的喘息着,嘶哑的声音断断续续从口中发出,“我好恨...啊!”
只差一点么?
看着兀自不甘的劫,尤里安并没有没有说什么。目光望向一旁握着黑匣的断臂,缓缓的俯身拾起,将手指一根根的掰开,抓向了那个存有暗影的黑匣。
就在手指触碰黑匣的瞬间,尤里安的身体猛地一阵,眼低浮现一抹猩红,他的身影陡然停在了原地,
好似一尊雕塑一般。
第五百章 灰暗的未来
狂暴的暗影能量自黑匣中逸散开来,沿着手臂,直冲而上,
一瞬间,无尽的繁杂思绪纷至沓来————
尤里安的双眼瞬间被鲜红覆盖,无数惨烈的画面尽数浮现,好似幻灯片一般在眼前放映,
伴随着惨烈的尖嚎声,如同贯耳魔音一般冲击着他的精神领域,
尤里安的脸色在一瞬间变得无比狰狞,
在这一刻,他仿佛看到了未来的画面——
为了梦想,拼命的执行着一个又一个的任务,努力的想要爬的更高,来改变更多的人。
可是当他从一个俊朗的青年,变成一个胡子拉碴的大叔,二十年过去了,他依旧是大人物手下的一颗“棋子”,被呼来唤去,更别提什么梦想了。
“这就是我的未来么...?”眼前的一切,看起来真实无比,让尤里安不自觉的就沉浸在了悲痛与抑郁绝望之中,
撕心裂肺的痛楚自胸膛处蔓延开来,让他无法呼吸,仅一瞬间,额头上便布满了汗珠。
“难道,我的努力是白费的么...”
脑中一遍遍的播放着结局,
只一瞬间,他便看过了十数个“自己”,
或是成为他人利用的棋子;
或是踏上了权势之路却被排挤,郁郁不得志;
或是成为将军,却被同化,抛弃了最初的梦想,浑噩一生;
或是被出卖,死于某一次的任务中;
或是孤独的战死沙场中,被人遗忘。
...
经历有千百段,但是结局却尽数相同,
“难道只有死亡才是我的归宿,”
“难道,我真的无法改变这一切吗!”
尤里安在心中嘶吼呐喊着,心中的郁气积压让他难以呼吸,一个又一个悲伤的结局无声的消磨着他的心智。
“我该怎么做...!?”
随着帷幕落下,他的世界陷入了黑暗,孤独的只有他一人行走在黑暗的旷野,背负着沉重的包袱,脚步蹒跚。
就在这时,一个低沉的声音缓缓的在耳边响起,带着一丝似有似无的鼓惑:
“暗影,是世界的唯一真理。”
“除了你,所有人都是奴隶。”
“弱者,不配站着!”
“掌控他们,”
“让他们臣服于你的脚下,”
“让他们因为你的愤怒瑟瑟发抖,”
“终结战争的手段,唯有战争”
“战争,战争,更多的战争!”
“来吧,拥抱暗影,我将让你变成世界上唯一的神!”
深沉的声音萦绕在耳旁,不断的一遍又一遍的重复着,
眼前的画面再度发生了变幻——
尤里安看到,
身负暗影之力,他利用影子轻易的掌控了敌人的生死,无声无息的除去了与他对立的敌人,
在暗影中,他飞速的扩张势力,跻身高位,坐拥百万雄军,横扫天下,
所有人都匍匐在他的身前,美女环伺在他的左右,他的愤怒让大陆震颤,万民惊惶,
就连天上的星辰,也要随着他的呼吸而颤栗颤抖。
他好像真的成为了符文之地唯一的神祗。
“你就是...黑夜之主!”伴随着低沉的呢喃,
尤里安心头微微一震,这句话好像有魔力一般,吸引着尤里安随着他的声音低低的念诵:“我是...黑夜之主?”
“你是,黑夜之主。”
“我是黑夜之主!”
尤里安的眼神愈发猩红,在他无法看见的地方,黑匣中流出的黑色气息无声的沿着他的手臂攀上了脖颈,再没入了浓密的发丝间,一点一点的侵入他的精神世界,在他的长兜帽风衣下,一道黑色的影子缓缓烙印在了他的身上,就好像纹身一般。
不断的沉沦,不断的迷醉于拥有暗影的未来中,呢喃之声在不知不觉间也变得越来越大声,
似乎那些匍匐在他身前的人,也在随着他的声音,一齐念诵着他的名字。
震耳欲聋。
可是就在他即将彻底堕入深渊的前一刻,
尤里安的眼中却突然划过了一道流光,在深深的眼瞳深处,一枚精致的符文印记缓缓露出轮廓,散发着无形的气息,诡异的波动将尤里安唤醒,
一瞬间,眼前的一切画面尽数消失,灰色的光华自他的身上腾起,以雷霆之势将身上烙印的黑色影子驱逐,从脖颈,到后背,从手臂,到握着黑匣的手掌。
这一刻,在尤里安的脑海中,似乎有一道尖锐的哀鸣之音响起,
这一声尖鸣,也彻底将尤里安,意识开始掌控躯体,五感重新找回,
这让他听到了一个重复的呼唤声,不断的在他耳边,仿佛在说着些什么。
“你快醒醒呀!”
略显焦急的声音在耳畔响起,让尤里安的眼珠不由自主的循着声音的源头望向身旁,
一个娇小的身躯背对着自己,口中一边喃喃着,一边握紧了手中的十字镰,警惕的望向前方,
“阿卡丽。”
尤里安的心中瞬间浮现出了这个名字,也同时看到了在她的对面的,举着武器缓缓逼近的均衡弟子和黑甲忍者,
他们什么时候串联到一起了?
这个念头刚刚升起,
就见对面人群中站出一人,略带严肃的说道:“阿卡丽,你别再执迷不悟了!虽然他杀死了劫那个弑师的叛逆之辈,
但是他是诺克萨斯人,而你是艾欧尼亚人,若是不能趁着现在将他除去,等他醒来,他一定会杀死我们所有人的!”
“不!”阿卡丽抿着嘴角,迎着说话的那个均衡教徒,脸上带着一抹哀求:“伊兰叔叔,你们不能伤害他!”
“为什么!?”阿卡丽的话非但没有让那个名叫伊兰的教徒停下脚步,反而扬起了手中的忍刀,恶声道:“你的母亲,父亲,师父都是艾欧尼亚人,他与你注定是敌人,你难道忘记那些诺克萨斯人犯下的暴行了吗?
“伊兰叔叔,他与那些人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见阿卡丽一直阻拦在面前,伊兰有些畏惧的看了一眼她身后的尤里安,声音大了许多:“诺克萨斯人是我们的敌人,他也一样如此!”
看到阿卡丽眼中的哀伤,伊兰轻轻叹了口气,劝慰道:“阿卡丽,你是我看着长大的,我知道你很善良,也知道那个男人于你有恩,”
“但是这些恩情在家国大义面前,又算的了什么呢?如果你不愿意看到这一幕,可以先离开这里。”
第五百零一章 苏醒
“不...不!”
阿卡丽眼眶泛红,面露悲戚的回头看了一眼尤里安,目光在他那双闪烁着红光的眸子上驻留了片刻,大声道:“伊兰叔叔,他一定不会这样做的...!”
阿卡丽的推拒让一众人望向她的目光眼中带上了愤恨,就连伊兰的语气也冷了下来:
“阿卡丽,现在是杀死他的最好时机,若是错过了,他会要了我们所有人的性命的!
“如果你现在让开,我们可以不计较你勾结诺克萨斯人的事。你若是冥顽不灵,就休怪我们无情了!”
“呵呵...”看着缓缓逼近的众人眼中带着仇恨与敌视的目光,阿卡丽不由得惨笑一声,心中满是悲戚,
可是她依旧站在尤里安的身前,一步不退,
见此情形,伊兰扬起手中的忍刀,指向阿卡丽道:
“不要再执迷不悟了!阿卡丽,你是暗影之拳大人的女儿,有大好的未来,为什么要袒护一个连姓名也不知道的诺克萨斯人!?快快闪开!”
“闪开!”随着伊兰的怒喝,逼上来的一众人也是齐声大喝,
喧天的声音震得阿卡丽不由得退了一小步,可是却不能让她放弃自己许下的誓言,
尤里安遵照约定解决了劫,那么她,也自然要践行那个“我是你的”的诺言。
望着步步逼近的人,阿卡丽泪流满面却还依旧坚定的说道:“不行!如果你们真的要杀他,那就连我也一起杀了吧!”
阿卡丽的决然让一些均衡弟子心中存有犹豫,但是就在这时,一个黑甲忍者越众而出,指着阿卡丽大声道
“别跟她废话了,”
“这个娘们已经被这个诺克萨斯人迷了心窍,铁了心要跟着那个诺克萨斯人了!”
“赶紧动手,若是让她拖到这个诺克萨斯人醒来,我们全部都得死!”
“我看还是直接将她拿下,然后在解决了这个诺克萨斯人之后再进行的审判,来决定是处死她,还是关押她,让她用一生来赎罪吧!看我的!”
话音一落,那个黑甲忍者就脚下发力,朝着阿卡丽冲了过去,手中的忍刀以极快的速度斜着劈下,
带着杀意的一击让阿卡丽含着泪咬牙横起了十字镰抵挡,
忍刀与十字镰凌空对撞,巨大的力量传到阿卡丽的身上,让她双臂一软,身子失去控制一般被巨大的力量掀翻,重重的摔倒在地,
猛地咳出了两股鲜红,落在地上十分扎眼。
在没了她的拦阻之后,黑甲忍者目露杀机,前跨一步至尤里安的身前,长刀自腰侧位置处横扫而出,朝着一动不动的尤里安砍去,
看着这一幕,阿卡丽心中有说不出的愤怒与悲怆,
可是挣扎了几下,身上传来的剧烈痛苦却让她手臂一软,
她本就因为强行用了二次幻樱杀缭乱而伤了经络,后来又在与劫的交手中再次拼命用出幻樱杀缭乱,
三次幻樱杀缭乱让她的身体本就处于崩溃的边缘,
而出手的这个黑甲忍者,并非均衡弟子,而是劫在山下招募来的追随者,面对阿卡丽他自然不会有半点的手软,
那势大力沉的一击让女孩的身体彻底的陷入了崩溃无力当中,
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忍刀朝着尤里安的腰肋划去,手掌陷进了深深的泥土当中,指甲崩裂留下了五道红痕,崩溃的哭泣大喊着:
“对不起...对不起!”
直到这一刻,阿卡丽才深深的感觉到了自己的弱小,
往日顶着天才的名号,有着教派高层的父母,她的骄傲让她眼中几乎看不尽任何人,
但是到了关键时候,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亲近的人一个接一个的倒下,
弱小而无助,
这一刻她恨透了自己的无能,
“如果我能再强一点,再强一点,或许就能阻止劫的暴行,或许就能救下母亲父亲,”
“如果我再强一点,或许就能”
“为什么...为什么我不能再强一点呢!?”伏在地上,冰冷的地面就如同阿卡丽此时冰凉的心一般,
让她望着忍刀一点一点的划向尤里安的腰间,泪水崩溃的流淌。
可是就在她以为尤里安要被拦腰斩断之时,那个原本静立不动的身影,却突然微不可查的抬了抬手指,
这一幕让阿卡丽瞪大了眼睛,就在她以为是自己出现了幻觉了时候,
眼前却突然一花,紧接着一声惨嚎声响起,伴着黑甲武士倒飞着向后栽倒的身影,一抹鲜红飘洒向天空。
等她回过神,就感觉一个温暖的手掌轻轻覆在了自己的头顶,耳畔传来了温柔的声音:“不用自责,你已经做得足够好了。”
伴随着一众吸气与惊怒的呼喊声,阿卡丽仰头望去,一个身影背倚着阳光,强烈的光线让她不由得眯起了眼睛,
才看清阳光之中一双带着些许温柔的灰色瞳眸。
那抚摸着头顶的手掌处,一股股热量渗入了头顶,也传入了她的心中,不知为何,阿卡丽的心脏突然狠狠的跳了几下,微微有些出神的望着那双眼瞳,脸颊上不自觉的浮现出一抹浅浅的红晕。
可是尤里安的下一句话,立刻将她从出神中拉了回来:
“接下来的事,就交给我吧。”声音骤然转冷,温柔的手掌离去,半蹲的尤里安陡然站起身,
长风衣凌空划过一道弧度,尤里安望向了对面的均衡教徒,
那灰色双瞳中的凌厉,扫过的每一个人都不由自主的后退了一步。
而伴着长剑缓缓出鞘,发出的带着摩擦的铿锵之音,均衡教徒们更加慌乱了起来。
“你们和那个劫一样,丑陋的让我作呕。”
“准备好去死了么?”
平静的吐出两句话,尤里安的眼瞳再度覆上了一层灰雾,一抹杀意缓缓浮现。
可是就在他将要踏出一步的时候,他的腿却突然被一双手抱住,
紧接着就听见一声带着哭腔的声音:“不!不要。”
尤里安微微愣了愣神,回头看去,就见阿卡丽双手紧紧的抱着自己的腿,仰着头,眼中满是痛苦与哀求:
“不要,求你...!”
第五百零二章 失望
阿卡丽的话让尤里安皱了皱眉,
沉声问道:“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我知道。”看着尤里安,阿卡丽不顾身上的伤势,颤巍巍的爬起身,望着目露惊愕的众人,抿了抿嘴,声音中带着一丝伤感道:“但是他们是我的长辈、同门。”
“同门?”尤里安冷笑一声,目光冷厉的扫向对面,在他的目光威逼下,均衡教徒们一个个沉默的低下了头。
“你把他们当长辈、同门,他们却要杀了你,这样你也要求我饶过他们?”
尤里安的话让阿卡丽身子轻轻一颤,略带心碎的目光望着对面数十双眼睛,沉默了一会儿,无声的抽噎了一下,低着头轻声道:“我能怎么办呢...母亲走了,父亲走了,苦说师父也走了,均衡教派被劫弄的一团糟,他们已经是均衡教派最后的希望了。”
抬头看向尤里安,阿卡丽的目光带着乞求:“求你放过他们吧...”
看着尤里安逐渐眯起了眼睛,阿卡丽连忙道:“你放心,我许下的诺言一定不会反悔,以后跟着你,我会很听话的,不论你让我做什么...做什么都可以。”
尤里安眉头紧皱,眉角划过一抹怒意:“做什么都可以?”
“嗯!”阿卡丽轻轻点了点头,眼角有无声的晶莹流淌。
“那我要你看着我杀了他们,如何?”
尤里安冷笑一声,瞥向了对面的均衡教徒,看着他们因为自己的话而慌乱,却没人敢站出来反抗,眼中划过一抹失望。
在从乐芙兰那里了解到均衡教派的古老历史后,
他曾对这个艾欧尼亚历史最古老的教派满怀憧憬,
这份感情并不涉及国家仇恨,只是简简单单的因为那个时候,所有的智慧生物团结在一起,不论是人类,还是瓦斯塔亚,亦或是约德尔人,
他们在蛮荒的年代依靠着双手披荆斩棘,创造了绚烂的魔法文明,
一直影响了后世的千百万年。
但是当他真正见到均衡教派的教徒之后,
巨大的现实落差让他失望无比,
他没有看到自己幻想中的理想国度,没有看到继承下来的勇敢与智慧,只看到了一个数百人的教派中互相争斗,相互算计的黑暗,
这里虽然有古色古韵的寺庙殿堂,却好似病入膏肓的巨人,无处不充满着腐朽破败的气息,
这让他突然对那个劫有了一分认同——
所谓的均衡教派,只不过是遗留下来的一团糟粕而已。
希望有多大,失望就有多大,
在断绝了一切想法之后,对于均衡教派,尤里安已经没有半点恻隐之心了。
他要实现自己的梦想,兑现自己的诺言,站的更高,看到更远的地方,
只有那样,才能找到终结战争的办法。
“不可以!”听出尤里安话音之间的杀意,阿卡丽尖叫一声,目光却正对上了尤里安好似无情的灰色眼瞳,不由得心尖儿一颤,错开了目光看向别处,抿着嘴角低声道:“唯独这点,绝对不可以!”
“注意你的言辞。”尤里安的声音让阿卡丽再次沉默了下来,“这就是你表现出遵守诺言的态度和语气?”
尤里安的声音之中暗藏着怒气,让阿卡丽颤了颤,咬住了唇角。
在见识过尤里安与劫战斗中展露出的实力后,
她知道这个年轻的男人实力远远胜过此时在场的所有人,已经不是单靠人数上的优势就可以逼退的,
唯一可以压制他的,或许也就只有教派的宗师暮光之眼苦说了,
可是苦说已经被劫杀死,
阿卡丽一点也不怀疑,只要尤里安愿意,这里的每一个人,都无法逃过他的追杀,
若是真的一不小心惹怒了他,
恐怕原本就风雨飘摇的均衡教派,就真的被彻底抹去,从此消失在时间的长河里了。
那样的话,他们所有人都将是教派的罪人,更是艾欧尼亚的罪人。
但是...
连她自己都放上了天平,她又还有什么筹码呢?
阿卡丽嘴角泛起一抹苦笑,
接二连三的打击,让这个十三岁的女孩丢掉了所有的傲气,露出了她极力掩饰多年的本性————
自卑。
自从那一次的天赋测试之后,她便承受着无数异样的目光与非议,
虽然依旧有那些爱护她的长辈,但是也不能将她彻底的从自我封闭中拉出,
加上父母长辈们平日里总要忙于教派事物与维护均衡的使命,
这么多年以来,她总是孤身一人,
默默的在无人的森林里做着重复的挥砍,
默默的在幽闭的深潭里,练习闭气与忍耐,
默默的在林间穿梭,任由荆棘划过她的胳膊,
默默的在夜里舔舐伤口,
虽然她用努力与骄傲的面具赢得了尊重,
但是在她的心中,仍旧是那个害怕看到失望,听到叹气的怯懦而自卑的女孩。
因为害怕看到失望,所以拼命的努力,
拼命的想要维护着拥有的一切。
但是这一切,却在今天尽数被颠覆————
亲人的离世,父母身亡,让她的心破碎了一次又一次,曾有无数次,她想要就此自暴自弃或者一了百了。
若非父亲临终前的那句“不要放弃”,若非始终不忍心看着师父苦说与母亲梅目等一众长辈竭力维护的均衡教派就此覆灭,
世界或许早就没有一个名叫阿卡丽的女孩了。
我还有什么可以放弃的呢...
阿卡丽微垂着头,脸上满是落寞,这让尤里安在皱眉的同时,眼中划过一抹不忍之色,
“不过,放他们一条活路也不是不可以。”
尤里安的话让阿卡丽愣了一愣,眼中燃起了一丝火焰,急忙睁大了眼睛看向他,
尤里安却没有看她,目光越过人群,看向这位于山顶绝巅上的古老寺庙群,带着失望开口道:
“我原以为这个存在于蒙昧时代,魔法之初的教派会有让人敬佩的对手,但是今天一看,不过是一群贪生怕死蝇营狗苟之辈罢了。”
讥讽般的话语让对面的均衡教徒眼中燃烧着愤怒,可是在尤里安强大实力的压迫之下,却没有人胆敢反抗,只能一脸憋屈的望着他,等待他说出那条“活路”。
“不过好在,这里也并非尽是懦夫,至少,还有一个你。”
第五百零三章 选择
尤里安的话让阿卡丽愣在了那里,四目相对,女孩看到了尤里安眼中的真切,心底的酸涩,让她差点忍不住想要落泪。
假意抬手将垂在额前的发丝撩到耳畔,女孩轻轻的抽噎了一下忍住了冲动,就听尤里安继续道:
“反正帝国的目的也不过是为了防止均衡教派对战争的影响,我这就当是给你的‘特殊’优待吧。”
尤里安的话让阿卡丽眼睛亮了亮,抿了抿嘴唇静静的听着:“只要你们保证不参与这场战争,我就饶你们一命。”
听到这个条件,阿卡丽眼睛亮了亮:“这样么?”
现在的均衡教派,已经没有半点抵抗的能力了,教派高层接连死亡的现在,留下的不足百号人不过是小鱼小虾而已,
想要再恢复往昔的盛况,不知要花费多少年,更别说加入战争了。
“当然不是,”看着阿卡丽急不可待的想要开口答应,尤里安心中轻笑一声,继续道:“你当诺克萨斯人全是傻子?仅凭一个空洞的保证无法说服任何人。”
“诺克萨斯永远不会放任任何一个有威胁的教派存在。”
尤里安目光再次落到阿卡丽的脸上,“所以想要保得性命,你们必须离开这里,向北面帝国未曾涉足的山林也好,坐船出海找一个无人的岛屿也好,
这里所有的寺庙都必须被焚毁,教派所有高层的头颅我也必须带回去交差,见不到这些,帝国绝不会罢休。”
“不!”听到尤里安的要求,阿卡丽瞪大了眼睛,心中升起的愤怒让她失控的尖叫出声,“我做不到!”
尤里安的第一个要求,为了保护仅存的均衡弟子,阿卡丽愿意接受,
但是后面的几个条件,不论是哪一个,她都断然无法接受。
这里是她生活了十几年的地方,从她刚出生起,母亲父亲就给她讲述均衡教派古老而辉煌的历史,
这里的每一处寺庙,每一个屋檐,每一条小径,她都再熟悉不过,
将这些亲手焚毁,无异于在割她的肉。
更别说还有一个最让她无法接受的条件——教派高层的头颅。
虽然在她心中那些长辈们都已经被劫杀死,但是若是连死后也不能保留完整之身,阿卡丽将永远无法原谅自己。
“你没有拒绝的权力,”
冷笑一声,尤里安扬起了手中的长剑,带着寒意的剑锋指了指不远处倒在地上的躯体,又指向了对面的均衡教众,
“你只能选择是·活着的,还是死去的?”
一边是母亲,父亲还有尊敬的师父,
一边是均衡教派的火种,
尤里安的话让阿卡丽再次陷入了崩溃的边缘,紧蹙着眉头,小脸在尤里安的威逼之下紧绷在一起,望向尤里安的目光满是哀求:“求求你,能不能...”
“不能。”阿卡丽话没说完,就被尤里安冷漠的打断,
在经历了黑匣呈现的十数段“未来”之后,他看到了各种失意的结局,以及遥不可及的希望。
为了不让那些片段成为现实,他必须要学会冷酷,学会狠下心来,
唯有那样,才能让自己离失败远一点,更远一点。
而第一个尝试到这份冷漠的,就是阿卡丽这个十三岁的艾欧尼亚女孩。
看着女孩眼中的神色由愤怒到哀伤,从悲伤凄婉到绝望,尤里安似乎感受到了那份不断挣扎的痛苦,忍不住就要开口,
可是就在这时,一个声音在他的心底响起——
“就是为了终结这样的痛苦,才要更加努力的让自己无情一点啊!”
尤里安微微一震,脸色平静了下来。
就在这时,对面的人群中却突然有一人跳了出来,
“阿卡丽小姐,不要答应他,烧毁寺庙,再砍下先辈的头颅,如果是这样才能活着,我宁愿去死!”他的话让阿卡丽不由得愣了一愣,
就连尤里安也不由得挑了挑眉,
指着尤里安,那名弟子愤怒的吼叫着:“诺克萨斯的恶犬,手染鲜红的恶鬼,我绝对不会容忍你再这样折磨阿卡丽小姐,也不会再受你的羞辱了,我...”
“嗡——”
就在那人神情激愤的大吼之时,尤里安突然扬手,一道灰色的剑芒自灵风剑尖挥出,瞬息之间没入了他的脖颈,让他没说完的话全部噎在了喉中,
捂着鲜红的脖颈,睁大眼睛,一脸不甘的倒在了地上,抽搐了几下,没了动静。
见到这一幕,对面的均衡弟子一个个眼中带着不忍与愤怒。
“勇气可嘉!”阿卡丽猛地转头看向尤里安,就见他一脸冷漠的赞叹了一声,“还有谁想随他一起去见死神的?我很欢迎。”
带着杀意的话,让所有听见的人都不由得打了个冷颤,望向尤里安的目光带着惊恐,甚至有几个人忍受不住他的目光注视,脚下一软,跌坐在了地上。
看到这一幕,尤里安眼中闪过一抹不屑,讥讽道:“均衡教派难道没有一个有勇气的人么?”
听着尤里安嘲讽的话语,两名黑甲忍者对视了一眼,突然一左一右的朝尤里安冲了过去,口中大喊着为自己壮胆,
可是下一秒,两道灰色的剑气闪过,冲到半途的身体被拦腰斩断,喷洒的鲜血与回荡在耳畔的惨嚎声,瞬间让所有人好似被从头到脚浇了一盆凉水一般。
“没有人了?”尤里安抬了抬手,就见均衡教徒们惊恐的向后退,看尤里安的目光好似在看魔鬼一般。
“那么到我了...”尤里安突然扬手挥出两道剑气,将两名黑甲忍者斩断,而后就听尤里安冰冷的声音响起:“在你做出决定之前,每过十秒钟,我就杀死两人,一直到所有人都死掉为止。”
“不,不要再杀了!”
冷酷的话让阿卡丽瞬间乱了心神,心防彻底被冲垮,冲上去抱住尤里安的手臂,尖叫着泪流满面的哀求道:“我选,我选——!”
听到阿卡丽的话,尤里安平静的放下手,转头看向阿卡丽,一言不发。
在说出这句话之后,女孩好似失去了所有力气一般,眼神变得灰白暗淡,
松开了尤里安的手,缓缓闭上了双眼,任由泪水一遍又一遍的将面庞冲洗,脸上带着决绝之意:
“这一切的罪孽,都由我来承担吧,”
“母亲,父亲,师父...”
“对不起!”
第五百零四章 矢志不渝
“对不起!”
随着心中一声对不起,阿卡丽的眼神带着决绝,望向尤里安,出声道:“我选择...”
“哦,忘了告诉你。”
就在阿卡丽决心为了均衡教派的种子而背负起罪孽时,一只手掌突然按在了她的头顶,紧接着就见尤里安将脑袋凑到了她的耳边,
刚刚杀完人的尤里安,身上还有尚未褪去的杀气与腥气,那股子味道让阿卡丽觉得腹部一阵抽搐,不由得捂着心口张了张嘴,
这时就听尤里安说道:
“你的母亲,暗影之拳,虽然气机很微弱,但是并没有死去,究竟如何选择,你可要...认真、仔细的想好了。”
尤里安的话让阿卡丽瞬间瞪大了双眼,目光不自觉的看向了不远处倒在地上的梅目的身躯,身子猛地一颤,
“当啷,”
一双十字镰脱手而出,掉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音,
挣脱开尤里安的手掌,踉跄着朝梅目跑去,平地上脚步一个不稳,将自己绊倒在地,膝盖上瞬间多了两道红印,
可是阿卡丽丝毫不在乎,手脚并用爬到母亲梅目的身旁,探手到鼻息之间,
只两三秒钟,就见阿卡丽一边放声痛哭,一边颤抖着手从腰间的小包里掏出药丸,喂给了梅目,
感受着缓缓出入自鼻间的气息,阿卡丽突然一个不稳,向后跌坐在了地上,捂着脸痛苦的大哭了起来,声音带着说不尽的凄厉与哀婉。
“呜————!”
尤里安并没有阻拦,只是静静的,略微有些出神的看着哭个没完的阿卡丽,女孩的双眼一遍遍的被泪水冲洗肿的好像两颗桃子,
脸上身上也因为刚才那一跤沾染了许多灰尘,变得脏兮兮的,再加上双膝处的红印,与那带着颤抖与痛苦的哭泣声,就好像一个被抛弃的小兽一般,凄楚可怜。
看着这一幕,尤里安不由得闭上了双眼,脸上浮现出些许不忍之色,整个人静止站立不动,迎着山顶的风,风衣飒飒作响,整个人好似化身为了雕塑一般。
但是他不动,却没人敢趁着这个机会动手,
尤里安的强大还历历在目,倒下的劫,与拦腰截断的几句尸体,无不在警告着所有人,
整个均衡教派在这一刻突然沉默了,一双双各异的目光无声的传递着讯息,却始终没有人敢开口打破这份宁静。
我变了么?
十月的天气,已经没有了夏日的炎热,微凉的山风,为发间带来几许凉意,
却带不走尤里安心中的烦躁,
女孩的哭声,每一声都像一把刀子一般,戳在他筑起的防线之上,
将他刚刚下定的决心,戳的满是创口,戳的四分五裂,
有这么一刻,尤里安在怀疑自己,
这般欺负一个女孩究竟是为了什么。
他并不是一个残忍到冷酷无情的人,
虽然他也杀人,
而且这些年来,他手上沾染的鲜红,比起绝大多数兵卒,都要多的多,
但是如果有千万分之一的可能,他宁愿时光流转,回到八年前,回到那个特里威尔农场的夜,
回到那个犹豫着又不甘心的晚上,
重新做一次决定,
鼓起勇气走进锐雯的房间,用尽一切办法,请求她留下。
但是他知道,这不可能。
投入帝国的怀抱是锐雯多年来的梦想,
这个自小没了父母的青梅竹马,从得知真相的那一天起,就一直期待着这一天,
他无法阻止一颗不安分的心,更无法阻止一个女孩追逐父母的决定。
从得到锐雯离去的消息那天,世界就变得再也不同,
正是经历了从震惊到绝望的过程,才让他对一切的离去充满了厌倦,
若是没有卡特琳娜,或许世界上从此就少了一个尤里安,多了一个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失意人。
但是既然时光不能重来,他也在幽闭的黑暗深处看到了属于红发的一抹阳光,
那么他就绝对不会再就此沉寂,
他要改变世界,
他要终结战争。
“这个过程或许会很艰难,
或许会无数次的失败,嘲讽,
甚至会有许多人从我的身边离开,
但是,
只要我还没有彻底停止呼吸,
只要我的手还握得住剑,脚还走的动路,
我就永远不会放弃这个目标。
不论要做出怎样的改变,不论要经过怎样的痛苦折磨,被多少人畏惧,厌恶,
即使变成自己痛恨的模样,我也依旧矢志不渝。”
“但是在这之前,”
双眼缓缓恢复焦距,阿卡丽哭泣的身影在他的眼中逐渐清晰,
“请原谅我最后一次的软弱。”
眼神变幻,带着无声的轻叹,尤里安沉声开口:
“好了!”
清冷的声音响起,让在场的所有人为之一振,目光瞬间聚集到尤里安的身上,
就连阿卡丽,也中断了哭声,一双眼睛带着些许惧意,望着尤里安。
尤里安迈步走向阿卡丽,
靴子踩在碎裂的砖石上,发出踏踏的声响,每一声都好像鼓点一般,踩在了阿卡丽的心上,
看着尤里安一步步接近,她本能的趋着地面想要退开,
却在看到身边的梅目时,脸色变得坚强,缓缓起身,横在了梅目身前。
两人的身影逐渐接近,阿卡丽的目光也愈发的坚定,
一直走到阿卡丽身前,一高一低的两个人靠的极近,甚至能感觉得到尤里安身上逸散的热量,
四道目光从未离开过半点分毫,
可是出奇的,她却没有半点的惧怕,
她原以为父母师长死去,又遭到了均衡教徒们的误解,她已然孜身一人,只待保护好均衡最后的一颗火种之后,
自此便再无牵挂,不论是孤独的离去,还是就此自缢以证名节,
甚至就随着这个诺克萨斯人,任他使唤,
于她而言也不没有半点差别。
她不知道是该为此高兴,还是庆幸,
在她即将做出决定的前一刻,得知了母亲依旧活着的消息,
她不知尤里安为何要这样做,但是即使对尤里安的复杂情感中交织着恨与感激,
若是为了母亲,她也绝对不会后退半步
母亲就是她的坚持,就是此时此刻她心中唯一的牵绊。
第五百零五章 一年
四目相对,尤里安看到了阿卡丽眼中的坚决,
沉声道:“现在,你做出选择了?”
随着尤里安的话语一出,均衡教徒们的目光尽数望向了张开双手的阿卡丽,目光中有期盼,有哀求,有愤怒,也有失望
各异的目光让女孩方才坚定下来的心突然变得一团乱遭,
一边是均衡教派,一边是有她的母亲,阿卡丽抿了抿嘴角沉默了许久也不知该如何作答,
只是张开的双手,还一步不移的拦在尤里安面前。
“既然这样,我帮你做决定,如何?”目光流转,尤里安开口道。
听到这话,阿卡丽愣了一下,没有吭声,眼神却望着他,似是默认了一般。
“寺庙依旧不能存在,这些均衡教徒连同你,我都可以放过,但是...”
“我要她!”
目光越过阿卡丽,指向了昏迷的梅目,
“当然,我不会杀她。”尤里安沉声道:“我会把她带回帝国作为我的俘虏,以均衡教派暗影之拳作为我的俘虏,也足以佐证我的功绩。”
尤里安的话让阿卡丽陡然瞪大了眼睛,眉毛一凛就要回绝,
但是尤里安并没有给她开口的机会,看着她想要开口说什么,脸色一沉杀意骤然散发,冷哼一声道:
“这是我最后的底线,你没有别的选择”
“接受,带着所有人离开这里,不接受...”
不接受会如何,尤里安没有继续说下去,阿卡丽也不会傻乎乎的问出来。
但是这里的所有人都知道,尤里安的实力足以碾压这里的任何一人,即使是所有人一齐上,也未必能拿他怎样。
不接受的结果,或将是所有人与均衡教派一起陪葬。
这一刻,阿卡丽再度沉默了下来,
比起最初始的条件,尤里安的这个要求,已经“宽厚”了许多,但是这是对于均衡教派的弟子们而言,
在诺克萨斯人发现均衡教派位于绝巅上的寺庙之后,以诺克萨斯人的作风,很快便会有兵团到来,
即使尤里安不毁灭,待到大兵一至,恐怕也无法保留。
而能够以暗影之拳换来保全师门长辈的尸首,对许多人而言也并非全然无法接受。
但是对阿卡丽来说,母亲“死而复生”的喜悦还未过去,又要再度面临抉择,
尤里安的语气与眼神,已经向阿卡丽表明了他的态度,
阿卡丽毫不怀疑,若是再度拒绝,或许她不仅无法保护母亲,就连这数十名教徒,与存在千万年的古庙寺院也要毁于一旦。
但是,这是我的母亲啊...
无声泪流,阿卡丽轻声请求道:“母亲身负重伤,我情愿替她,不论是生是死,我都无怨无悔。”
“不行。”迎着阿卡丽哀婉的目光,尤里安有那么片刻的心软,但是在错开了阿卡丽的目光后,他还是狠下心拒绝了她。
语气顿了顿,尤里安开口道:
“以帝国的律法,你母亲并不会被处死。在得到帝国想要的东西之后,要么将她关入牢房终生幽禁,
要么等待她的就是进入绞肉机角斗场,我想,以你母亲的实力,应该能撑很长一段时间,
到时...是她先承受不住压力战死在角斗场,还是...那要看她的意志了。”
“但是不论如何我都可以保证,至少一年之内,她不会死。”
尤里安的声音带着平静,却又有一种让人信服的力量,
阿卡丽的双眸一瞬不瞬的与他相视,每一秒都好像一年那般漫长,眼瞳倒映着尤里安的身影,让她不由得想起与他相遇之后的时光,
在幽寂的大森林中,他胜了她,也救了她,最终却放她离去;
在这里,当她在巨大的打击与折磨下崩溃绝望的时候,
又是他,突然出现,为她报仇。
同样是他,让她眼泪干了又湿,让她在两难的抉择痛苦挣扎,
对阿卡丽来说,他是极为特殊的存在。
对他,有怨,有恨,有感激,更有一抹难以言说的“复杂”。
终于,在不知过去了多久之后,阿卡丽深吸了一口气,轻轻的站到了一旁,看着尤里安走上前,弯腰将梅目扛在肩头,
女孩沉默了一下,看着尤里安的背影轻声道:“请照顾好我的母亲。”
“嗯。”尤里安的脚步轻轻顿了顿,背对着众人,头也不回的道:“给你们一个时辰的时间,”
“过时...不候!”
随着尤里安的身影消失在院落之中,阿卡丽沉默了一下,转身与均衡教徒们一起,收拾起了教派长辈们的尸体。
一个时辰之后,
数十人的队伍推开了古庙的大门,沿着崎岖的山道缓缓向北面下山而去,黑衣黑甲的忍者与青绿二色的均衡教徒混在一起,
阿卡丽平静的跟在队伍的最后方,在她的前方,是几个均衡教徒抬着的的简易担架,上面躺着昏迷的慎,与所有死在均衡教派的长老、弟子们的尸首,
当然,这其中不包括引发了这一切的源头,均衡教派的叛徒——劫。
就在均衡的队伍刚刚走下山峰不久之后,
沉默前行的队伍中传来了惊呼之声,
随着众人目光之所向,阿卡丽回过头去,
只见绝巅之上浓烟冲天,
在山风吹拂下,犹如墨色的狂龙飞舞,在滚滚浓烟之下,是燃着冲天火光的万年古寺。
见到这一幕,所有人不约而同的停下了脚步,
一双眼眸中倒映着火光浓烟,
没有人开口说话,也没有人走动,
这半天对于这里的每一个人来说,犹如一场噩梦一般,让人不愿去回忆,
他们就好像丧家之犬一般,被人赶出了家门,
只是半天的时光,师父没了,长老也没了,
生活了数十年的寺庙,也被人尽数焚毁。
想到这,所有人脸上都不由得燃起了愤怒,
他们就这样看着浓烟铺天盖地,看着冲天的火光将古寺付诸一炬,
一直到火光熄灭,一直到一场秋雨打湿了衣衫,也没有一人个开口。
“走吧,这个仇,总有一天会报的。”
不知是谁,轻声开口说了这么一句,让无言的沉默中,多了一份悄然隐藏的恨。
队伍再次缓缓前行,一个又一个身影消没在大山之中,森林深处。
而到了这时,队伍最尾端的阿卡丽,才沉默无言的带上了黑色的覆面纱巾,迈步向前————
一年...么?
一年内,我会去诺克萨斯,救回我的母亲的,你要等着我!
而此时此刻,冲天的火光深处,尤里安的身影伫立在火焰中央,
一手扶着梅目的身躯,一手握着一个黑色的匣子,目光出神的望着已是一片焦灰的断壁残垣,发出一道无声的叹息。
灰光闪过,尤里安的瞥了一眼不远处地面上孤零零的劫的身躯,眼中划过一抹灰芒,身影缓缓消失不见。
只留一余黑匣,从手中脱落,从半空坠下,掉落在地面之上,发出“啪嗒”一声轻响。
雨丝从天空落下,漫天的雨幕润湿了泥土,熄灭了火焰,
伴着一屡一屡摇曳的青烟,一缕黑气悄然无声的自黑匣中探出。
第五百零六章 再见乐芙兰
时光如白驹过隙,匆匆一月转瞬即没,
当时间的尾巴进入冬月,当漫天的大雪在今年第一次降临艾欧尼亚大陆之时,
尤里安带着梅目,穿越了半个纳沃利,在厚实的毡帐中见到了一身戎装素裹的乐芙兰。
女侍官悄悄的撩开厚门帘,寒风卷着雪花吹入帐中,吹得长桌上的文稿“哗哗”作响,也吹得旁的烛灯烛火摇晃,也撩动了一缕淡紫色的发丝。
虽然有近两月没见,但是乐芙兰似乎一直没有变化,仍旧是一副白色网孔无面面具,除了换上了一身厚实的绒衣外,坐在长桌之后,一双美目透过网孔看来,依旧带着一抹自然散发的魅惑。
“做的不错。”
乐芙兰放下了手中的尤里安呈上的报告文书,美目透过网孔看向站的笔直的尤里安,以及他身旁只到他肩膀高的梅目,轻声道。
“没有辜负我的期待。”
“感谢您的赞扬,女士。”尤里安平静的行礼回应:“尤里安能有今天,多亏您的悉心栽培。”
“出去一趟,还学会阿谀之词了?”轻轻瞥了一眼尤里安,眼眸微微弯起,声音中带着一丝打趣。
“呃...”听到乐芙兰的打趣,尤里安微微有些窘迫,想了想开口道:“这一切都是属下真心之言,若没有您的帮助,就不会有今日的尤里安,我...”
“哼。”就在这时,一声轻哼打断了两人的对话,也让乐芙兰将目光投向了一旁微冷着脸的梅目,
轻轻伸了个懒腰,尽管全身上下被厚实的绒衣包裹,但是这一下仍然将凹凸的曲线展现了出来。
面甲下半消失,露出了白皙的红唇与下颌,端起桌上女侍官临出门前温好的香茗,轻轻呷了一口,乐芙兰的平静的问道:“这位就是均衡教派的暗影之拳?好像看不出有多么强的实力嘛?”
乐芙兰的声音中带着一抹玩味,也带着些许轻蔑,让梅目忍不住的蹙眉,目光瞥了一眼一旁微低着头尤里安,抿了抿嘴角。
......
在重伤之后,过了好几日梅目才从昏迷中醒来,
只是她没想到的是,自己没有死在均衡叛徒劫的手中,却成为了诺克萨斯人的俘虏。
“是你救了我?”
一个夜晚,梅目缓缓恢复了意识,就闻到鼻息之间飘来一股肉香味,还未来的及思索,
就听到耳畔传来了一声平静的问候:“你醒了?”
梅目猛地睁开双眼,目光迅速的锁定了声音的来源,坐在身旁一步距离,抱着一块穿在木棍上的烤肉坐在横木上咀嚼的尤里安,
心中捕捉到了几个信息————
“黑色长风衣,”
“下面鼓囊囊隐约露出红黑色的是甲胄无疑。”
“这不是均衡教众的打扮,更不是艾欧尼亚人的打扮...”
“是...”
“是诺克萨斯人!”
眼中闪过一抹杀意,她还没来的及思考为何自己会在一个诺克萨斯人身边醒来,身体就先一步做出了反应,双腿一蜷,一手撑在地上猛一发力,另一只手摸向腰间的武器。
可是下一秒,她却摸了个空,
不仅如此,就在她动身的瞬间,脖颈间突然泛起一股凉意,梅目眼中闪过一抹惊骇,停下了动作,顿在了原地。
目光缓缓向下,脖颈间不知何时,出现了一柄连鞘长剑。而长剑的主人,就是坐在那里依旧咀嚼着烤肉的男人。
“你现在是我的俘虏,不要做出让我觉得危险的事情,不然...”
不然后面的话尤里安没有说出,
但是梅目也知道。
眼神变幻了一下,梅目保持了沉默,目光看向了四周。
漆黑的夜晚,头顶是厚厚的树林阴翳,遮蔽了月色,
唯一的光源,就只有面前的一摊正在燃烧的火堆,
火堆上还架着烤的焦黄的半只野兔,“噼啪”的木柴声,与飘散的香气,让梅目的肚子中传来了一声低闷的声音:
“咕————”
不知为何,梅目脸红了红,不过在通红的火堆映照下,也看不分明。
就在这时,脖颈上的凉意缓缓脱离,看着长剑斜倚着断木放下,紧绷身体的梅目稍稍松懈了一些,可是松懈下来之后,她突然感觉到身体内传来一股剧痛,让她身子有些不稳,额头瞬间渗出了细密的汗珠,口中发出了一声闷哼:
“恩...!”
站在原地忍了好一会儿,才缓了过来,但是体内虚弱感却久久挥之不去。
这时就听尤里安的声音响起:“你身体你自己应该有数,伤到了脏腑,还没痊愈就再次发力,所以以你现在的状态,那些小心思还是别用出来了。”
“吃吧,我烤的,手艺应该还不错,渴了的话,水袋在你旁边。”
看着从始至终没有挪动位置的尤里安,梅目一动不动的盯着他看。
但是尤里安可不管她如何,自顾自的丢下木棍,探手拿了新的一块烤肉继续嚼了起来,
见到这一幕,梅目豫了一下,缓缓蹲下身子,拿过一块木棍烤肉,
闻着扑鼻的香气,忍不住轻轻张开了小口,扯下了一块烤肉,置入口中慢慢咀嚼,
咀嚼了几口,又觉得口中干渴,低头瞥了一眼立在脚边断横木旁的水袋,拿了起来,犹豫了一下,却没有打开。
瞥了一眼尤里安,梅目这时候才有心思思考。
我不是应该在均衡寺庙与那个叛徒战斗才对么?
不,我记得我应该已经败了...
可是现在...
一边默默的咀嚼,一边无声的打量着周围,
这略有些熟悉的环境,让她确认这里应该还在均衡教派所在的山区,并没有走太远。
这让她有些疑惑,
塔诺呢?
阿卡丽呢?
均衡弟子们呢?
怎么不见他们的踪影,反而出现在我身边的是一个诺克萨斯人?
目光悄悄的打量着身边的男人,
取下了兜帽的尤里安,一头半长的黑发,侧颜映照在火光中,看起来十分的年轻,
但是梅目却不敢对他有半点的小觑,
她还记得刚刚那快若闪电的一剑,
她自认自己的实力在均衡教派中也是顶尖,除了不如自己的师兄苦说外,其他任何人她也不畏惧,
但是即使是这样的实力,在面对那突如其来的一剑时,依旧只看到了一抹虚影,更逞论应对了。
这让她心中暗暗庆幸,
幸亏这个人没有杀意,若是他真的动了杀心,恐怕自己此时已经身首异处了。
第五百零七章 梅目苏醒
但是虽然敌人很强,她也并没有放弃抵抗的想法,
她是艾欧尼亚人,而这个男人是诺克萨斯人,两人天然便是敌人。
只是正如尤里安所说,她能察觉到自己此时的状况,
劫的那一记覆着暗影魔法的手里剑自背心刺入,伤到了她的脏腑,
让她稍一发力就会气喘不已,虚弱的感觉更是让她连巅峰的一成也达不到,
以这样的实力面对这个陌生的诺克萨斯人,无异于以卵击石。
所以在这之前,她必须忍耐。
在做出了决定之后,梅目也暂时放下了斗争的心,专心的吃着烤肉,
烤肉并不很美味,外面的条件不足以让烤肉色香味俱全,
但是以她常年在外执行任务的眼光看,这份手艺也属实不赖。
沉默的吃完了一块烤肉,梅目放下了木棍,没有再拿,反而轻声开口道:
“我怎么会...”
梅目一开口,就有一种虚弱无力的感觉袭上心头,让她不自觉的蹙起眉头,脸色白了白。
“你差点被那个人杀了,我救得你。”尤里安似乎早知道梅目要问什么似的,梅目刚一开口就被他打断,
他杀了劫,又与阿卡丽做了“交易”,因此梅目才得以生还,所以他说自己救得她并没有什么问题。
但是梅目一听就发觉了其中的问题关键,急忙开口问道:“那,劫...”
“死了吧!”尤里安平静的回答,让梅目瞳孔微微一缩,望向尤里安的眼神带着些许警惕,
她与劫亲自交过手,深知在禁忌暗影魔法的加持之下,劫的实力究竟有多强大,即使自己的水平也全然不是对手,
但眼前这个看起来年龄与劫相差不大的青年,竟然说出他杀了劫,而且看他气息平稳,声音沉稳有力,看起来并没有半点受伤的地方,
这么年轻的一个人,就有这样的实力,这不得不让梅目重新评估了他的实力,也在心中暗自推翻了计划。
抱着水袋沉默了许久,梅目问道:“那...”
她想问自己为何会出现在这里,却没有看到丈夫女儿还有均衡弟子们,
但是想了想,又没有问出声来。
尤里安瞥了梅目一眼,
作为均衡教派的暗影之拳,梅目虽然已经年过三十,但是脸上却看不出半点的岁月痕迹,多年的忍者生涯,更是让她的身段玲珑有致,若非尤里安知道她是阿卡丽的母亲,
即使说她二十芳龄或许也有人信,。整个人活脱脱一个病美妇人。
但是这并不是尤里安关注的重点,
目光瞥了一眼被美妇人抱在怀中水囊,尤里安平静的出声问道:“你不喝?”
梅目低头看了眼水囊,又看了看尤里安,没有吭声。
,轻笑一下道:“你是我的俘虏,在你没有价值之前,我不会让你死的,更何况,我与别人有过约定,你不喝,我喝。”
探手拿过水囊拧开,尤里安知道梅目心中顾忌什么,却毫不在意,仰头一饮就是小半袋,看的一旁的梅目也不禁生出口渴的感觉。
但是她还是凭借毅力忍了下来,心中却不由得回想起尤里安刚刚说的话————
俘虏?
这是尤里安第二次说起这个词了,看来这个诺克萨斯人应该去过均衡教派,不然以劫的残忍,自己断然没有活下来的可能,
那...除了自己,均衡的教徒们,慎,塔诺,还有阿卡丽,他们又怎样了?
难道被劫杀了?
还有,那所谓的‘约定’又是什么?和谁定下的约定?
梅目心中有许多的疑惑想要问出来,但是看着尤里安平静的眼瞳,她又不知该不该问。
等了一会儿,心中对丈夫女儿的担忧战胜了犹豫,让她开口问了出来:“均衡教派怎么样了?”
“均衡?已经没有什么均衡教派了。”
“什么!?”听到这话,梅目陡然站起身,脸上满是震惊,顾不得体内传来的疼痛,焦急的问道:“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我说,均衡教派已经没了,所有的殿堂庙宇都被我毁了。”
“你!”一瞬间的冲击让梅目忍不住火气上涌,双眸染上了一抹红意,满脑子全是尤里安毁去了均衡教派的话,
再也顾不得什么,猛地下蹲一个翻身,身子翻过断木绕到尤里安身后的瞬间,手握住了尤里安摆放在一旁的长剑,猛一出鞘,冰冷的锋刃横架在了尤里安的脖颈上,
梅目一双柳眉倒竖,美目带煞,怒声问道:“把一切都说出来,如果有半点隐瞒,我杀了你!”
长剑架在脖子上,尤里安面不改色,依旧背对着梅目而坐,
这一幕让梅目眼中怒火更盛,忍不住就要挥剑斩了这毁掉均衡教派的诺克萨斯狂徒。
但是就在她想要动手的前一刻,尤里安的声音突然响起:
“我答应过别人,要将你完整的带回不朽堡垒。”缓缓将木塞塞紧,将水袋放下,尤里安对颈间的冰冷剑锋熟视无睹,依旧不急不缓的道:“所以我觉得我对你已经很仁善了。”
“但是如果你总是做出让我觉得麻烦的事情,那就不要我让你难堪了。”
“少废话,快说,你把均衡教派的弟子怎样了!?还有慎,塔诺,阿卡丽,他们现在在哪里?”
“你如果敢动,我就让你身首异处!”
身体的虚弱与心中的焦急,让这个均衡教派执行“修枝”任务的暗影之拳,难得的乱了方寸,脸色苍白的大声呵斥。
“哦?我算是有些知道,她的脾气是跟谁学来的了...看来是身居高位久了,让你忘记了该怎样当一个合格的俘虏啊!”
尤里安的话让梅目心中升起不妙的预感,心中一狠,长剑向下按去,
可是就在剑锋距离脖颈毫厘之距的刹那,一抹淡淡的灰色光芒闪烁,尤里安的身影突然凭空消失在了原地,
一击落空,梅目心中暗叫不妙,猛一翻身,就要向后拉开距离,
可是下一瞬间,一股大力突然传来,梅目就感觉小腹处传来了沉重的一击,
巨大的力道瞬间扩散开来,让她不由自主的松开了手中的长剑,在瞬间失去了平稳加速倒飞而出,
下一刻,后背好似撞到了一坚墙,脖颈处一只手臂横在了颈间猛地勒紧,让她在感觉整个人被提了起来的同时,呼吸猛地一窒。
第五百零八章 平静
“嗯!”尤里安的右手手臂,如同铁钳一般,死死的卡住了梅目的脖颈,身高上的差距让她在不自觉的踮起了脚尖,
随着手臂越抬越高,梅目的呼吸也愈发的艰难,双脚被提起,不由得轻轻挣扎着,
一点一点,感受着力气随着呼吸飞速流逝,原本苍白的脸色迅速的涨红,眩晕感袭上心头,让梅目眼前出现了重影。
但是这并不能让她屈服,反而更激发了她的倔强。
趁着还有余力之时,梅目狠一咬牙,右手手肘向后捣去,直取尤里安肋下,同时双脚猛地向上蜷起,同时鼓足力量身体下沉。
梅目构想的很好,
趁着尤里安手臂卡住脖颈的时候,她用右肘猛击,肋下是人体的脆弱点,狠狠击打,能让人气力中断,
若是对此处造成的痛击能让尤里安气力中断,她便能趁着他吃痛弯腰劲力松懈的时候,猛地反手来个“天地摔”。
这样不仅能解除危机,还能营造攻击的机会。
可是下一瞬间,梅目就发现自己失算了————
她低估了尤里安的反应,也高估了自己此时的实力。
刚刚醒来的身体,连全盛时期的一二分也难以用出,
又在尤里安的手臂之下,力气不断的滑落,
两相加持之下,她的这一击,被尤里安一个侧身回避,等到肘尖落到腰肋处时,被尤里安身上的甲胄层层削减,就好似在挠痒痒一般。
攻击失利,所谓的下坠也无疾而终。
相反,梅目反而因为刚才的剧烈动作,让自己的脸色变得更加通红,
身子颤了两下,无力的垂落,
此时的她连半点劲儿也使不上来,被尤里安提着犹如一团破布一般,脑袋高高昂起,张着大口,似乎只有这样才能汲取一点点空气来
可是就在她以为尤里安会终结她的性命之时,
脖颈间却突然一松,失去了手臂的支撑,梅目的身体瞬间软了下来,瘫坐在地上,捂着心口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这时,耳边响起了尤里安的声音:“别白费劲力了,你并非我的对手,我也并没有想要杀了你想法”
“与其白费劲儿,不如想想怎么样早点恢复,”
“至少在返回诺克萨斯军营之前,你还有一线机会。”
听着尤里安平静中带着些微嘲讽的话,梅目垂着头,拄在地上的手掌紧握成拳,眼中满是无处发泄的怒火,
可是自家人知道自家事儿,
刚刚的爆发,是携着一股怒气激发了身体的潜能,而现在,怒气化作无力,浓浓的虚弱感好似潮水一般袭上心头,让她眼睛一翻,猛地昏了过去。
...
“噼啪。”
再次醒来,梅目已经平静了许多,
低头看去,才发现自己躺在了树叶铺就的软垫上,身上不知何时盖上了一件厚实的风衣,她一眼便认出,这是那个诺克萨斯人的。
这让美妇人的眼神微微颤了颤,望着斑驳树影之间灰蒙蒙的天色,与一旁将要熄灭的火堆,
目光看向盘坐在一旁横断木上,闭着双目,好似睡着了一般的尤里安,
红黑色的铠甲上,满是细细密密的水珠,长剑摆放在一旁。
肩头还有两片落叶,半长的黑发,被晨间的露水沾湿,杂乱的贴在头顶,
梅目清楚的看到,尤里安的发丝前方,有一小滴水珠儿缓缓垂落,却又在发丝的尖端停下了脚步,
似乎舍不得离去一般。
看着这一幕,梅目不知不觉的就出了神。
“醒了?”就在这时,尤里安清冷的声音打破了晨间的宁静,也惊醒了出神的人儿。
“...”梅目没有回应,只是沉默着,
而尤里安也并没有睁开双眼,依旧闭着双眸,脸上没有半点情绪,
似乎刚刚的那一句问候,只是幻觉一般。
“你说均衡没了,究竟是什么意思。”沉默了许久,梅目突然出声问道。
“就是那个意思,均衡教派的寺庙被我焚毁一空。”
听到尤里安平静不带半点情绪的说出这句话,梅目脸上划过一抹愤怒,掩在风衣下的手掌再一次不自觉的攥紧,
但是过了一会儿,攥紧的手掌又缓缓松开,脸色也再度平静下来,只是多了一抹落寞之色,
“有原因的是么?”犹豫了一下,梅目轻轻问道。
“呵,这次终于不上来就跳脚了?”
听着尤里安的嘲讽,梅目发现自己心中没有半点儿火气,
似乎所有的愤怒,都在昨夜的昏厥之中烟消云散。
“你有点...不一样。”
“是么,有个人也这么说我。”
“谁?”梅目轻声追问,脑中却不自觉的想起了昨夜自己狂怒之时尤里安随意吐出的那句话,心中没来由的闪过一个名字,
随即问了出声:“阿卡丽?”
“嗯。”尤里安平静的应了一声,心忧女儿的美妇人不由得再次追问道:“她在哪,她还好吗?”
“在哪...不知道。”
“还好...?或许不怎么好。”
“...”听到尤里安这模模糊糊的回答,梅目眼中闪过一抹忧色,
平静下来的她,才重新找回了作为均衡教派暗影之拳的智慧,也想起了昨夜尤里安说的话,不由自主的轻声分析了起来:“你说劫被你所杀,又说阿卡丽阿卡丽还活着,但是以那个叛徒的残忍,在我被他击败之后,一定会想着将均衡教派纳为己用,那么塔诺和阿卡丽他们...”
“塔诺...”
“塔诺怎么样了!?”梅目突然想起了自己的丈夫,不由得问了出来,
“死了。”
“什么!”听到这个消息,梅目猛地坐起了身子,望着尤里安,瞪大了眼睛:“谁干的...!?是劫!?”
“嗯。”
听到这个消息,梅目突然沉默了下来,带着失落微微出神,
作为她丈夫的塔诺,自小便是她的师兄,也是均衡教派数一数二的精英,两人关系十分要好,
在年龄到了之后,两人便顺理成章的结为了夫妻,
虽然经常聚少离多让两人的感情并没有特别深厚,但是陡然听见陪伴自己十几年的人离去的消息,梅目还是忍不住流下了两行清泪。
第五百零九章 我骄傲的女儿
深吸了一口气,
梅目轻轻抬手拭去了脸上的泪痕,脸色平静了下来,沉默了一下继续道:“塔诺他们一定不会屈从,必然会奋起反抗,但是以劫的实力,恐怕即使是均衡教派所有人加起来,也不是他的对手,塔诺应该也是在那个时候被杀,但是你又说阿卡丽还活着,那么...”
“是你出现,杀死了劫救了她?”
“嗯。”睁开眼睛,轻瞥了一眼梅目,
虽然这些情报不是什么太隐秘的事情,但是一个女人能在情绪激荡之后,还能通过只言片语分析出这些东西,也足以让尤里安对这个女人高看了一眼。
得到尤里安的肯定答案,梅目望向他的目光不由得多了几分复杂,
她是艾欧尼亚人,更是均衡教派的暗影之拳,与诺克萨斯本人见面本应是仇人见面,必分高下的场面,
但是现在,却坐在不足三步的距离上说着话。
又是一段沉默,梅目终归是一位母亲,对于这个救了自己女儿的人,她的态度不由得软化了许多,看着再次缓缓阖上双眼的尤里安,犹豫了一下,轻轻开口:“谢谢。”
“不用谢我,我是诺克萨斯人。”
尤里安平静的开口,说出的话有些让人摸不着头脑,
但是梅目却瞬间领悟到了他话语间隐藏的意思————
“因为是诺克萨斯人,所以要付出代价么...”
脸上闪过一抹恍然:“也对,我虽数月不出,但是也有听闻最近几月诺克萨斯人大举毁灭神殿寺庙之事,均衡教派作为艾欧尼亚第一,断然不会有幸免。”
梅目轻声喃喃,忍着心中的悲痛问道:“那么烧毁均衡教派,就是因为这个?”
“那么除此之外呢?”梅目蹙着眉,声音略显低沉:“既然我没有被你杀死而是成为了你的俘虏,那么难道说,除我之外的长老,都被劫杀死了...?”
梅目的声音中带着一些颤音,如果一切真的如她所想,那么均衡教派与灭顶几乎无异,
没了支撑教派的骨干长老,整个均衡教派即使有所存留也不过是大猫小猫三两只,
恐怕数十年也难以恢复往昔的强盛。
“不愧是暗影之拳。”
尤里安的赞叹,从侧面应证了梅目的猜测,让她忍不住又是一颤,脸色更白了几分,
作为均衡教派仅存的几位高层之一,
这一刻,梅目恨不得插上一双翅膀飞回均衡教众的身边,
可是这个念头只是在她心头绕了一圈,就被尤里安有意无意的一瞥,将心中的火苗扑灭。
颤了几颤,梅目脸色一变再变,终于平复下来,轻轻喘了两下,有些无力的说道:“那么这些难道就是全部了?还有什么,一次性全部都说出来吧。”
“哦。”看着难以掩饰脸上落寞的梅目,尤里安想了想,点头道:“你有一个好女儿。”
“嗯?”尤里安的话让梅目有些不明所以,不由得望向了他,
就听尤里安继续道:“他用自己换来我杀死劫为你们报仇,也是因为她,我才会留你一命。”
“...”尤里安的话让梅目脸色微微一变,不自觉的往某个方面想去,脸色变得更差了:“什么意思!?”
短短四个字,好像被梅目从齿缝间挤出来一般,带着一股咬牙切齿的意味,看着尤里安的目光好像要冒火一般:“她才十三岁!”
“我知道。”尤里安有些奇怪的瞥了她一眼。
“那你还...!”梅目的火气瞬间被点燃,有一瞬间,她想要不顾一切的再次暴起,杀了这个人,
但是一想到自己是仅存的几位高层,更是肩负着传承均衡教派忍术奥义的使命,她就有些无力的垂下了肩,
心中一遍遍的告诉自己:“我不能死,我死了不要紧,若是让我掌握的均衡忍术奥义就此断绝,那才是千古罪人。”
这般心中默念了许久,她才再次平复了下来,
只是看着尤里安,原本心中的那一抹复杂消散,化作淡淡的火气,让她说话时不自觉的带上了一些讥讽:“诺克萨斯人果然‘名不虚传’!”
加重读音的四个字,让尤里安感觉到了梅目的嘲讽,但是他并没有领会梅目的意思,顿了一下继续说道:“面对那个劫,她即使崩溃到大哭也没有低头,但是为了能给你们报仇,却愿意为我所用。”
“...”梅目突然意识到,自己似乎误会了什么,
只是比起那个,她捕捉到了更重要的事情,
“崩溃...?大哭...?”
轻念着这两个词,梅目有些失神。
她几乎从未见过女儿哭,更不用说当着众人面大哭。
虽然她知道自己这个不会魔法的女儿心中始终有几分自卑,但是这么多年过去,在她的努力与塑造的骄傲假面之下,她几乎都要忘了,上一次女儿哭泣是在什么时候。
通过尤里安的话,她眼前仿佛出现了当时的场景——
在看到自己与丈夫塔诺,还有一众高层先后倒下后,阿卡丽在劫的威逼之下苦苦坚持,即使崩溃哭泣,也不愿投降的模样,
能让那么骄傲的女儿崩溃大哭,那一定是难以忍受的痛苦吧?
想到那个画面,梅目不由得无声泪流,心中满是悔恨。
“怪我,都怪我...是母亲的错,我早就发现了劫的变化,却因为仁慈与苦说的劝说偏离了均衡,才招致了今天的灾难...都怪我,都怪我!”
低低的呜咽声,在灰蒙的森林中响起,夹杂着带着抽噎的呢喃,一直持续了很久,才缓缓停歇。
再度抬起头,梅目看着尤里安,眼神真切了许多,
尽管对方是个诺克萨斯人,但是她依旧郑重的冲他微微躬身,轻道了一声:
“谢谢!”
“不用谢我一个诺克萨斯人,你女儿用你换来了那些人活下去的机会,我与她有约定,一年内保你性命,至于一年后,她是来救你,还是你先死一步,都与我无干。”
“如若不是这个缘由,我定不会放任一人活着离去。”
“如果真的感谢,就老实的随我回诺克萨斯营地,少做一些无用功吧。”
“是吗...?”
在知晓了女儿的所作所为之后,听到阿卡丽用自己换来了均衡教众们的存活,梅目非但没有半点生气,反而微微有些出神的轻声念着“一年的约定”,脸上泛起了一抹欣慰之色,
看着尤里安轻声道:
“我会耐心等待的,当然,我是不会放弃从你手中逃走的!”
“哦,随时欢迎。”
尤里安随意的应了一声,再次阖上了双眼。
第五百一十章 越来越好的未来
思绪缓缓收回,眼前的画面一转,再度回到毡帐之中,耳边是风雪呼啸,拍打着毡帐旌旗,眼前是乐芙兰打量的目光
尽管成为了俘虏,但是梅目并没有因此便要卑躬屈膝的意思,不高的身躯背脊挺得笔直,
看向坐在垫了兽皮厚垫椅上那个看起来文弱的女人,毫不示弱的顶了回去:
“半遮半掩的连真面目也不敢露出,你这样的就算来十个也不是我的对手。”
“呵呵呵...”听到梅目的回应,乐芙兰忍不住的掩嘴轻笑,声音中带着一抹掩饰不住的轻快,
让梅目忍不住蹙着眉头,心中暗自恼火。
就在这时,站在她身旁的尤里安脸色一沉,突然开口道:“注意你的身份与言辞,苍白女士是地位尊贵的魔法师,实力更是远胜于我。”
尤里安的话让梅目微微一愣,目光带着一抹惊异打量着乐芙兰,不自觉的开启了精神感知,
可是即使是开启了感知,探寻了许久,她也没有在乐芙兰的体内发现半点魔法气息,
整个人一团混沌,似乎就像她的女儿阿卡丽一样,与魔法彻底绝缘。
这样梅目心中惊疑不定,
虽然看不到乐芙兰的正颜,但是单从那带着淡淡魅惑的成熟声线,与那半露的姣好脸颊,她就能确定这个女人年龄与自己相差仿若,
被一个同龄人远远超过,梅目很难接受这个结果。
身为历史最久远的艾欧尼亚第一大派的暗影之拳,奉行“修枝”一职的她自然有足以自傲的实力,在艾欧尼亚横行十余年罕有对手
虽然比不过已入宗师之境的师兄苦说,又败于均衡叛徒劫的手上,但是也不能说明她很弱。
在诺克萨斯侵入之初,那时候的她还没有返回均衡教派,她在外派执行任务的间隙与一些诺克萨斯精英交过手,皆是轻而易举的战而胜之,这让她一度以为诺克萨斯不过是依靠着兵甲充沛,数量众多才能横行符文之地,行攻伐之事。
但是,在遇到尤里安之后,她第一次吃了瘪,
这个比自己小了一轮的年轻人,只单看他显露出的速度,便已经胜过自己许多,即使她掌握着秘奥义·幻樱杀缭乱,也没有十足的把握胜过他,
所以一直到返回诺克萨斯营地,她也没有试图杀死尤里安或者逃跑,只是全身心的疗养着身体,一边耐心的等待着机会。
但是现在碰到乐芙兰,竟然连她是魔法师的身份都没有看出,这让梅目大受打击。
她自然不会认为是尤里安在欺骗她,
在成为俘虏之后,她与尤里安一路返回诺克萨斯占领区,用了将近一月的时间,
这一月时间也让她对这个诺克萨斯人有了一定的了解,知道他并非是爱说大话、无的放矢之人,
所以...是她实力远胜于我!?
这个结论让梅目有些接受不了,
但是看着乐芙兰似笑非笑的眼神,她的气势不自觉的弱了两分,轻哼一声,偏过头掩饰了脸上的惊讶。
“呵呵...”对于尤里安的解释与梅目那一闪而逝表情变化,乐芙兰尽数收于眼底,
轻笑一声,转头看向尤里安,
“任务报告我已经看过,具体有关于你文书中所叙述的均衡教派的事情,还有这次任务的功绩,我会派人去一一核实的。”
乐芙兰轻轻的从椅子上站起身,轻移莲步绕过了长桌,来到尤里安身前,看着尤里安长途跋涉略显凌乱的衣襟,探出手来,
同时开口说道:“不过,你这一次算是给我涨了脸,”
轻轻为他整理了一下有些凌乱的衣襟,
这个动作让尤里安微微有些不适应,更别提那随着乐芙兰一起来到的淡淡幽香,沁如鼻中,让不自觉的就想要闪躲,但是在乐芙兰的眼神注视下,尤里安轻轻抿了抿嘴角,绷紧了身子,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任由乐芙兰扯着他的衣襟,衣领一点点翻整,将注意力集中到她的话语中来
“杜廓尔费劲心思耗费数月,调动了数千人,布置了很久也没寻到均衡教派,却被你追踪到,这件事情我已经用魔法传讯了不朽堡垒与杜廓尔,相信在核实之后,很快就会有对你的赏赐到达。”
乐芙兰手掌轻轻柔柔的,带着淡淡的温热,混在那扑鼻的幽香中,让尤里安有些不知所措却又不敢动弹,额头在极短的时间便渗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
这一幕让一旁的梅目不自觉的眯起了眼睛,望向乐芙兰眼中带着些许嫌恶,
在她看来,两人明明是上下级的关系,但是乐芙兰却试图用些许容易惹人误会的动作来表示亲近,这让她有些不齿。
但是乐芙兰对她的目光却并不在意,只是淡淡一笑,继续着自己的动作。
“是。”面对乐芙兰的亲近,尤里安始终保持着恭敬与谦卑的态度,只是在心底里,对她的动作也不自觉的想入非非,这让他在一瞬间对自己的爱人卡特琳娜有些愧疚,
只是很快,随着乐芙兰的话,尤里安的注意力便转移到了所谓的赏赐之上,心中稍稍激动了一下。
虽然他对于如何终结战争依旧毫无头绪可言,但是在经过了黑匣模拟出的十数段人生,他也明白一个道理————
改变世界,终结战争的绝对不是一人可以完成的事情。
这世界上有太多个人武力无法解决的事情,想要真正实现那个梦想,就要不断向上,站到高位,
看到更大的世界,聚集一群有同样梦想的人,团结更多人的力量,
只有这样,他的梦想才会有实现的可能。
“那么就从这一次开始,努力的沿着道路向前吧,加油!”
心中默默的鼓励了自己一句,尤里安开口问道:“女士,请容许我先行告退,待到将她带去关押之所后,再行接受您的指令。”
在登陆了艾欧尼亚之后,诺克萨斯人在占领区构筑了永备堡垒工事,也顺带着构筑了用以关押俘虏与归降艾欧尼亚人的地牢监狱。
看着未来越变越好,尤里安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完成更多的任务了。
第五百一十一章 假期
“呵呵...”
看着尤里安一副斗志昂扬的模样,乐芙兰轻轻一笑,松开了手,看着变得整齐的衣衫,满意的道:“有干劲是好事,但是不要着急,对于你我现在就有指令要下达。”
“请女士下令,尤里安定当尽心竭力。”
尤里安后退一步,低头行礼道。
乐芙兰轻笑着摇了摇头,转而看向站在一旁的梅目,轻声开口:
“这个女人对我们很重要,均衡教派在艾欧尼亚的地位非同一般,她有我们亟需的情报,得到那些东西,对接下来的战争与布置都非常的重要。”
“而且她的实力,虽然差强人意,但是比起普通的兵卒而言却要强大很多,这样的人即使是关在魔法监狱里也不能让我放心,所以...”
“我要你亲自看管她,并一直到将它移交给不朽堡垒的地下监牢为止。”
“嗯?”尤里安微微一愣,他从乐芙兰的话中听出了一些信息,不由的出声问道:“女士,您的意思是...”
“对,我给你的任务便是亲自把她带回不朽堡垒。”
听到这个任务,尤里安微微有些皱眉,心中有些不情不愿。
但是乐芙兰好像并没有注意到一般,轻移脚步,来到梅目面前,轻歪着头打量着这个女人,时不时发出啧啧声,
一直看的梅目眼角带火,才正色道:
“在艾欧尼亚这里,那些只会用刑讯逼供的废物,不足以让一位性格坚毅的忍者乖乖开口,我想,这位暗影之拳女士应该也不是轻易便会屈从于刑讯审问的人吧?”
梅目脸色冷了下来,迎着乐芙兰的眼神,哼了一声坚定的说道:
“艾欧尼亚没有懦夫,均衡教派更不会有,你们什么也别想从我这里得到的!有什么手段尽管使出来吧!”
“那就好。”
轻轻拍了拍梅目的肩膀,乐芙兰一脸玩味的表情道:
“帝国负责刑讯的典狱长与我有旧,我会去信让她为你准备一套足以匹配你身份地位的审讯手段,希望你别让我失望哦?”
作为坚持忍者之道的人,
她这么多年以来一直在不断的重复着“忍”这个字,不论是艰苦的修行,还是平日里的严于律己,都让她自信可以面对一切严刑拷打而不屈服。
所以对于乐芙兰所谓的刑讯手段,梅目不屑的冷哼一声,偏过头去。
对于梅目的态度乐芙兰并不太在意,转身回了座椅上重新坐下,
直到这时,她才看到了尤里安脸上的一抹不太情愿,不由得探出纤指隔空点了点尤里安,失笑道:
“你呀你,别以为我是在阻拦你的升阶之路。”
“进入冬月,艾欧尼亚各处普遍开始落雪,给帝国的许多行动带来了不便,针对纳沃利山区的扫荡更是因为补给困难而被迫停止,
杜廓尔已经上书达克威尔大统领,暂缓对艾欧尼亚的一切行动,所有在纳沃利的兵卒,除了部分执行特殊任务的部队外,其他都转去构建防御工事去了。”
“你若是留在这里,即使是我,也没有特别适合你的任务。”
“我知道你的心思,但是这并不是一蹴而就的事情。”
“更何况,她的重要性我已经跟你解释过了,我不想再多费唇舌,若是能将她平安送到,我便算你大功一件。”
听到乐芙兰的解释,尤里安有些不好意思的抿了抿嘴,心中却升起了难言的感动。
不得不说,不论是作为上司,还是一位可以倾诉的长辈,乐芙兰都可谓是毫无挑剔。
能有几个上司在面对下属的时候,会为他整理衣衫,会与他解释的?
一个特里威尔乡下出来的农家小子,能得到乐芙兰这样地位尊崇的女士的青睐,尤里安觉得真的是三生有幸。
心中不由得认真的思考起乐芙兰的话来,
但是乐芙兰的话还没有说完:
“恰好年关将近,连同押送暗影之拳的任务,我便批你一个半月的假期,从抵达不朽堡垒开始,到二月初回返艾欧尼亚,中间的这段时间你可以好好的休息放松一下,顺便陪一陪你的小女友,杜·克卡奥家的那个女儿。”
说道这,乐芙兰突然挑了挑眉,看着尤里安微微脸红的模样,眼中闪过一抹异色,表面却一副打趣的模样道:“我都听说了,农家穷小子与贵族大小姐的爱情,这个事情在不朽堡垒已经传遍了,真是想不到啊!”
“女士...”承受着乐芙兰略带调侃的话,尤里安有些讷讷,但是想起与卡特琳娜一月相处的点滴时光,他的脸上不自觉的露出了一抹微笑。
这让乐芙兰眼中的异色又多了几分。
“哦对了,差点忘记,你还要参加新年之始的授勋仪式。”
“授勋?”尤里安一脸茫然。
“对,就是授勋仪式。”
乐芙兰一副恍然的模样,探手在桌上的文件里翻了翻,抽出了一份文件,丢给了尤里安,
然后继续道:
“近两年诺克萨斯接连遭遇了两场大败,引得国内民心动荡,就连许多依附帝国的边境城镇也接连出现了几起小规模的叛乱事件,”
“为此,大统领阁下决定在新年之初举行一场盛大的仪式暨授勋仪式,用以表彰在战争中有出色表现的战士,因此在各地战场的许多人都被以此理由调回不朽堡垒,这是给你的文书。”
“这其中就包括你的小女友,这也是她升职为将军之后第一次正式出现在公众场合。”
“我听说她在恕瑞玛那边做的不错,被那里的人称为带来不详的死亡莲华,杜克卡奥家真的是人才辈出啊!”
乐芙兰白嫩的手指轻轻点了点桌子,依次念出几个名字:
“泰隆,卡特琳娜,或许以后还要加个你?”
乐芙兰略显玩味的目光让尤里安又是一阵不知所措。
不过好在乐芙兰看出了尤里安的心思,没有继续调侃下去。
轻轻抬手撩了撩紫色的披肩长发,乐芙兰转头看向一旁沉默思索着什么的梅目,出声道:
“好了,这位暗影之拳女士在这里听了许多机密消息,所以不论如何也不能放她离开。”
“如果让我得知她没有被送到不朽堡垒,那么你就不要再回来见我了!”
“是。”见乐芙兰说的严厉,尤里安瞬间便换了一副面容,满脸的认真的立正站好。
“返回贝西利科的战舰会在一周后从南岸港口出发,所以你明天就要出发,现在就回去做准备吧。”
“是。”冲乐芙兰行了一礼,尤里安转身带着梅目离开了营帐。
第五百一十二章 喝我的
翌日,
一个十几人的队伍,离开了诺克萨斯营地,向南方行进。
他们的身份各不相同,有负责往来于前线与后方进行情报传递的,有执行任务搭伙的,有与尤里安一般同样要回返不朽堡垒的,还有一个像梅目一样的艾欧尼亚人俘虏,
只是那个人明显没有梅目的地位高,负责监守他的人只需要将他押送到后方占领区的地牢监狱即可。
进入冬月,大雪悄然而至,山野被皑皑白雪覆盖,树叶落尽,树干上光秃秃的,天地茫茫一片白,
奇珍异兽各自觅好食物进入了冬眠,飞鸟早已经向着更温暖的南方地区飞去,天地一片安静的景象,
往往行走数十里也看不到一个人影,
十几人骑着马驹,哒哒行进在山间小径上。
天空还飘着雪花,落在风衣毡帽上,凝成霜花,
落在战马的鬃毛上,却被奔跑时蒸腾的热气融化,化作水滴滑落,
和着马蹄一起在地上留下了一串细长的痕迹。
虽然现在是战争时期,
但是一行人,除了负责押送的尤里安与无时无刻不观察着周围的梅目外,大多都很放松。
在诺克萨斯减少了战争任务之后,整个艾欧尼亚的硝烟瞬间少了一大半,
原本彻日彻夜的战争,在冬月来临后,往往数日,十数日也难得一见,
在战争的前线都是如此,作为已经被诺克萨斯占领了半年多的后方区域,更是一派和平的景象。
其实其他国家的人对诺克萨斯人都带着畏惧与误解,
虽然在战场与战斗中,诺克萨斯人是残暴与无情的代名词,但是当交战的地区并入诺克萨斯的版图,
随着一座座诺克斯托拉筑起,那些占领区的人们只要不意图反叛,却往往能得到比原先要更好的生活环境。
一路走来,尤里安他们就见到许多占领的村庄城镇,变成了诺克萨斯人与艾欧尼亚人贸易的区域,
无数远渡守望者之海的商人在村落城镇里聚集,挥舞着手中的财帛粮食,换取当地人民的奇珍,
在这里看不到战争的痕迹,贸易的双方顶着飘落的雪花,面带笑容,这一幕幕让一路一言不发的梅目脸上满是凝重————
诺克萨斯人来到艾欧尼亚还不足一年的时间,便已经让许多地区的人们忘却了仇恨,
若是战争再打上个三年五载,恐怕这里的人只知不朽堡垒大统领,不知艾欧尼亚均衡了。
梅目心中的担忧无人知晓,即使是尤里安,在看到梅目略显凝重的目光时,也并没有多想。
轻轻瞥了一眼一旁骑着马与他并行的梅目,
距离均衡事变已经过去了一月多的时间,梅目的伤已经好了很多,覆着在伤口处的暗影能量被尽数驱逐,
让原本苍白的脸色多了一抹红润,和着那兽皮绒衣下紧身忍服包裹的姣好身段,有一股难以言说的高贵气质,让那些骑着马走在前面的人时不时的偷偷回头看她几眼。
但是好在,这些放松下来的人还没有忘记诺克萨斯的纪律上来搭讪,尤里安也就对这些目光视而不见了。
一路上除了分出几分心思在梅目身上外,其余的时间里他总是沉默的跟在队伍的最后,将注意力集中到冥思冥想上。
他与他们不同,为了实现理想,他必须抓住一切时间努力的提升自己的实力。
他的这副模样梅目看在眼中,也略微明白了这个年纪比自己小很多的年轻人为何有如此实力的原因了————
比你天赋高的人还比你要努力,实力高强那是自然之事。
而他的模样也让那些人心中不由得敬佩。
在诺克萨斯有一条铁律,那便是实力决定地位,
有实力的人才会受到尊重,诺克萨斯也会优先将那些难度更高的任务分配给他们。
同行的人中有许多都与尤里安有过一二面之缘,他们虽然分属于不同的兵团或者特殊部队,但是在这一年的战争中都或多或少打过照面,
这个队伍里不少人都经历过挺立之战,还有几人更是参加过前不久针对劫的包围任务,自然不会不知道尤里安这个在艾欧尼亚和诺克萨斯声名鹊起的人,
名门出身,
年纪轻轻实力却深不可测,
更兼是血色精锐成员,
只是这几个名头,就足以让人敬重,
更何况许多人都知道,他是那位地位高贵的女士十分看重的人。
所以尽管众人在前面说说笑笑,但是都默契的没有凑上来打扰尤里安的修炼。
...
时间飞逝,
一周七天不过弹指
队伍的人来来去去,
有人加入,也有人离开。
有的人在半途中一觉醒来就不见了踪影,
有的人等到了接头的队伍,走去了另一条路。
随着靠近南方,山峦远去,入眼处尽是辽阔而苍茫的平原大地,气温有所上升,大地也多了几分生息。
到了夜晚,
队伍在一处背风的地方安顿扎营,到了这时,整个队伍连同梅目在内只有区区五人而已。
“噼啪。”
太阳落下地平线,夜色袭来,淡淡的氤氲之息上升,星星点点装饰了整个夜晚。
众人围着火堆而坐,看着明亮的火焰随着海上吹来的风轻轻的摇曳舞蹈。
火堆上,架着一个小铁锅,这是随行的一人随身携带的物什。
也正因如此,众人能在寒冷的夜晚,喝上一口热气腾腾的水。
“好了!”
负责烧水的人勾着脑袋看了几眼,锅里的水已然沸腾着,热气徐徐上升,为夜晚带来了一丝暖和的气息。
那人站起身来,端着铁锅的一端将其放到了地上,目光在围坐在火堆旁的三男一女脸上依次看过,笑了笑道:“先喝点热水暖和暖和身子,我还随身带了一些吃的,明天到了港口上了船就用不到了,不如今夜给大伙尝尝我的手艺。”
“多谢。”
端着冒着热气的锅子,那人将水依次灌入了几个水囊中,听着一旁尤里安低低的感谢声,他笑了笑道:“都是混行伍的,谢什么。”
他一边说着,一边目光转向了坐在尤里安身旁望着火堆不知在想着什么的梅目,努了努嘴示意道:“她呢?”
“喝我的。”尤里安在他略显玩味的目光中平静的回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