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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没有泪的夜晚     英雄联盟之逐风而行txt下载     英雄联盟之逐风而行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四百七十三章 天才少女阿卡丽

    “呃...是吗?”

    看到自己临时胡乱编造的身份被女孩毫不留情的拆穿,尤里安的脸上没有半点的尴尬,微笑着放下了按在剑柄的手,抱歉道:“是哦,艾欧尼亚语真的很难学,我有努力学习模仿了很久,可是却总是会被本地人第一时间揭穿。”

    “哼!那是自然了!”

    看到尤里安光明正大的承认了,阿卡丽突然觉得这个人有点意思,这样大大方方的就承认了,而不是像其他人那般遮遮掩掩,或者直接二话不说就动手。

    挑了挑眉,眼中划过了一抹感兴趣的光彩,阿卡丽一本正经的说道:“你的尾音处理实在是太烂了!一看就没有什么天赋,如果有机会的话,我可以教你几手,不过嘛...”

    轻轻昂了昂头,阿卡丽一副傲娇的模样道:“你不是天才,想要学会这一点,嗯...也就用个三年五载吧!”

    “哦,是吗?那真的要谢谢你了。”看着眼前的女孩,尤里安带着淡淡的微笑,两个人在密林之中,就好像一对相识多年的老友一般,随意的攀谈着:“我确实不是很有天赋,不过我也有我擅长的!就比如你练习的那几招,我就可以告诉你中间的不足之处。”

    “哼!我才不需要呢!”听到尤里安的话,女孩微微有些气愤,如果说对于语言天赋,她有八分的自信,那么对于武道的修行她就有十二分的信心,不论是忍术,身法,还是武器掌握,她总是能在最短的时间里掌握。

    这是她最最骄傲的地方,即使是苦说大师和自己的母亲梅目也时常对此赞叹不已,称她是均衡教派百年一遇的天才。

    而眼前这个人竟然这般大言不惭的说要指出自己的不足,这让这个骄傲的女孩又怎么能气得过,就连说话的声音都不自觉的大了许多:“我是天才,天才你懂吗!天才少女阿卡丽才不需要你来教我呢!”

    “哦?阿卡丽吗?真是个好听的名字!”对于阿卡丽的骄傲,尤里安只是一笑置之并没有做纠缠,转而夸赞起了女孩的名字来。

    “那是,我不论做什么都是最好的,名字也要是!”阿卡丽说着挺了挺身子,眼睛弯弯,看来她对自己是真的很是自信。

    “呵呵...”听到女孩这番话,尤里安不由得失笑摇头,

    眼前的女孩看起来年龄并不大,娇小的个头,约莫十四五岁的稚嫩模样儿,可是却与他认识的所有女孩都不相同,有一种十分特殊的魅力与亲和力,让尤里安这个理应是敌人的人也不自觉的与她聊起了天来。

    尤里安带着些许“和蔼”的微笑让阿卡丽微微有些不爽,

    那种好像长辈看晚辈一样的目光,在她十三年的生命中见过无数次,也是她最最讨厌的。

    也因此,她挥了挥手中的十字镰,决定停下和这个男人的交谈:“好了!闲聊时间已经过去!你不是艾欧尼亚人,那么你是诺克萨斯人了?来这里干什么?”

    面对阿卡丽直白的问话,尤里安轻轻眨了眨眼,“嗯”了一声承认了自己的身份,饶有兴致的反问道:“你知道我是诺克萨斯人,为什么不立刻对我出手或者逃跑掉呢?”

    “逃跑?嘁!”尤里安的话让阿卡丽有些不屑,轻轻晃了晃手中的十字镰,道:“只有弱者才会逃跑,逃跑这两个字,绝对不会出现在天才少女阿卡丽的字典中!”

    “更何况,难得遇到一个敌人,不好好的试一下我练习已久的招式,怎么能这么轻易的就把你抓回去呢!?”

    “哦?这么说来,我已经必输了?”到现在,尤里安算是明白了阿卡丽为何用那般兴奋的目光看着自己——

    感情两个人都把对方当成了自己势在必得的“猎物”了,对于猎物只会担心它临死一击,而不会害怕它“翻身。”

    “真是个骄傲的女孩。”

    想到这,尤里安不由得再次失笑。

    “哼!那还用说吗!我是天才,天才少女你懂不懂?”

    冲尤里安哼了一声,阿卡丽若有所思的道:“一个诺克萨斯人,却突然出现在了这里,究竟是为什么呢...?不管了,等把你抓起来之后再慢慢询问吧。”

    话音刚落,阿卡丽瞬间消失在了原地,

    紧接着,尤里安就感觉到了一股扑面而来的劲风,带着刺人的寒意直刺而来。

    阿卡丽对自己的进攻十分有自信,

    这一式“扉叶”,她已经练习过了无数次,对于她而言,就如同吃饭喝水一般再简单不过,

    即使尤里安“走运”躲过,她也有不下十种应对的方法。

    只是她没想到,自己遇到的,或许是第十一种————

    尤里安眼中一股灰光闪过,整个人在间隙之间疾退了两步,十字镰差之毫厘的从自己身前划过,掀起的风浪只仅仅吹动了他的衣袍,尤里安却在轻轻闪躲过后笑着打趣道:“喂,不是说好要抓住我询问的嘛?你这一招可不像是想留我一命的样子。”

    “废话少说!”尤里安的躲避早在阿卡丽的预料之中,她也确实做好了应对的准备,那腰包中的苦无早在她动手的瞬间便不知不觉的出现在了她的掌中,就等着尤里安的动作准备随时刺出。

    在她的想象中,自己的这一击突如其来又快若疾风,尤里安即使躲避开来也必然会有些狼狈,到时候她的苦无便会准确的飞出,没入他的腹心,然后她就可以将他擒获。

    只是,尤里安是闪避开了,可是却没有半点的狼狈,

    那游刃有余的模样,让阿卡丽的眼瞳不由得微微一缩,那紧随其后的话更是让她感觉到了对手的嘲笑,

    脸颊不由得红了红,轻斥一声,脚下再次疾踏两步,追身而上,苦无飞出的同时,空出的手掌抽出了另一柄十字镰,

    双手交错,划向了尤里安。

    “不够哦,天才少女?”

    阿卡丽的速度,确实已经超出了无数人,甚至许多精练此道之人也未必能比过,

    可是在尤里安眼中,却有一个最大的,乃至致命的弱点————

    没有魔法的加持。

    尤里安看的出,阿卡丽的每一招,皆是靠着多年的习练而催动的,一招一式的精准度已经到达了很高的地步,

    可是没有了魔法的加持,却如同无根的浮萍一般,被大水一冲,便会翻沉倒下。

    面对这一击,尤里安灰色的双瞳缓缓的破碎,就在阿卡丽的注视之下,尤里安的速度好似在一瞬间快了一倍,风衣下探出的手掌并成一竖剑指,后发先至的突入了一双十字镰交错的地方,

    一瞬间在两个十字镰的刃面轻轻一弹,

    下一刻,一双十字镰好似握不稳一般,向着两边偏转,而她整个人也如遭雷亟一般,前冲之势陡然停滞。

    一双眼中带着惊骇之色。

    “怎么可能!?”

第四百八十章 对峙

    拾级而上,阿卡丽顾不得身上的伤势,一路飞奔着跑回了位于绝巅之顶的均衡寺庙,

    可是脸色却便的更差了,

    一路上,她敏锐的发现了许多“痕迹,”

    一直到寺庙大门口,她已经完全确定了心中的想法,

    就在一面半掩着的古朴雕纹的大门之上,一道鲜红还未完全干涸,而大门之内缓缓飘来的浓厚气味让她脸色又难堪了几分。

    “到底是谁?”

    心头浮现出一个名字,在森林中遇到的尤里安,

    可是想了想,阿卡丽又将他排除在外,

    这么短的时间,她不相信尤里安能够走在她的前面找到均衡寺庙,

    可是她心中依旧忧虑着,

    或许并不是他,但是亦有可能是其他的诺克萨斯人,

    既然能在距离寺庙不远的森林中发现他,那么自然也有可能有其他的诺克萨斯人顺着其他的路径发现均衡寺庙,

    这让她想起了她从前辈们那里听到的关于诺克萨斯人的故事,

    对父母以及长辈们的担忧让她想也没想的便冲入了大门。

    位于绝巅之顶的均衡寺庙,占据了整个地域大半的土地,

    错落的庙宇房屋高地掩映,植被覆盖,有宽大的训练道场,也有铭刻着训诫的石墙,既有浑然天成的树屋,也有构建精巧的古庙殿堂,

    自然与和谐在这里得到了完美的体现,亦有古老而悠久的气息扑面而来。

    只是对于这些,阿卡丽并没有什么观感,

    她在这里生活了十三年,

    这里的每一个地方,

    不论是半入青云的高枝之巅,还是半悬于绝顶之外的苍劲古松,甚至是绝巅下的幽寂深潭,

    除了庙宇深处的存放历代先辈的墓穴埋骨地外,都留下过她的足迹。

    所以阿卡丽关心的并不是那些看腻的建筑,

    一路飞奔,随着深入寺庙,她闻到了更加浓郁呛人的气味,也听到了远处传来的金戈之音,

    “在寺庙后院!”

    一道一道的大门被洞开,随处可以见到刺目的猩红,让阿卡丽心中的不安逐渐放大,

    “对不起了!”

    咬了咬牙,整个人陡然腾空而起,靴子在墙面一点,整个人便跃上了屋顶,踩着砖瓦飞速向前,

    若是在平常,阿卡丽自然是不会做出这般姿态,因为若是被长辈们发现,免不得一顿训斥,

    可是到了现在她已经顾不得许多了。

    “嗖——”

    接连翻过了十几个院落,阿卡丽终于看到了位于后院大门之前的两拨人影,看到了那相互对峙的场面,

    看到了父母与寺庙长辈,

    也看到了那些背对着大门,身上染血的,穿着黑色的艾欧尼亚风格忍者甲具的人。

    这让她心中一紧,一个跳跃落了下来,

    “阿卡丽!?”就在阿卡丽落地的瞬间,许多人都发现了她,

    迎着父母亲与长辈们看来的目光,阿卡丽三步并两步站到了母亲身前,就在这时,一个年轻的,比阿卡丽年纪大了许多的男人轻轻扯住她出声道:“你怎么回来了?”

    男人一脸中正,一眼便能看出是沉稳之人,一身深蓝色的忍服,背着两把长剑,飞速的凑到了阿卡丽耳边说道:“走,这里不是你该来的。”

    可是阿卡丽却没有听这个名叫慎的男人的话,轻轻一挣,摆脱了他冲到了母亲梅目的面前,眼中带着忧虑的望着与他们相对的那些黑色铠甲的忍者,出声道:“母亲,出了什么事,这些人...这些人是戒的追随者,他们不是跟着戒离开了均衡教派,怎么...戒呢!?”

    阿卡丽的到来让对峙的双方,气氛稍微缓和了一些,

    这里的每一个人,阿卡丽都认识,而他们也自然都认识大名鼎鼎的均衡教派暗影之拳梅目的天才女儿阿卡丽,

    甚至即使是对面的黑甲忍者,也有许多曾经教导过她一招半式,

    可是现在...

    为什么双方会在这里对峙?苦说师傅呢?

    阿卡丽心中有很多的疑惑与不解,迫切的想要知道答案,

    她能看的出来,双方应该经过了一场小规模的冲突,

    一方是以母亲梅目为首与均衡教众,

    而另一方是一月多前追随着均衡弟子“戒”————当然,现在或许应该叫劫的男人一起离开均衡教派之人。

    这一幕让阿卡丽心中有了些许猜测,可是她依旧不愿确定,而是望着母亲,焦急的等待着她的回答。

    阿卡丽的母亲梅目·约曼·特曦,是一个三十余岁的女人,一身简练的墨绿色忍服,覆面黑纱,与阿卡丽如出一辙的打扮,

    同样适用一双十字镰做武器,

    两人面对面站在一起,除了眉眼之间的差异外,几乎难以分辨。

    听到阿卡丽的问询,梅目先是带着忧虑往了一眼对峙的黑甲忍者,

    她的举动让对面的忍者们不自觉的举起了手中的武器,也让梅目身边的几十名均衡忍者扬起了武器,

    双方的气氛再度紧张起来。

    见此情形,梅目眯了眯眼睛,轻轻扯过女儿,走到一边,轻声道:“别问太多,你先离开这里。”

    “不,我不走!”毫无疑问的,阿卡丽驳斥了母亲的话,

    她看的出眼前一触即发的情形,

    也在看到追随劫的黑甲忍者的时候,心中有了大致的猜测————

    就在一月多之前,

    挺立之战胜利的消息传到均衡教派中时,作为艾欧尼亚人,均衡教派中的每一个人自然都是欢欣雀跃,

    甚至有许多人想要借着这股胜利的气势,走出深山老林,加入到对抗诺克萨斯人的战争中来,

    可是作为教派的暮光之眼,苦说宗师劝阻了他们,

    均衡教派存在的意义是维护艾欧尼亚土地的均衡和谐,阻止破坏这一切的存在,而并非是插手战争,

    千万年来,均衡教派一直以观察者的姿态,静静的看着土地上发生的每一场战争,

    在教派的先祖们看来,战争属于自然之事,千百年来,即使是一项崇尚和谐的艾欧尼亚,也有过许多战争,

    可是即使是朝代交替,神器更易,也并不能破坏均衡。

    可若是作为艾欧尼亚最大,历史最悠远的均衡教派插手战争,那便会将战争引向不可知的道路中去,

    这违反了均衡教派千万年传下来的训诫,更违背了均衡教派存在的意义。

第四百八十四章 战起!

    劫与慎的目光在空中一个交错,缓缓的抽离了拳刃,看着慎带着不敢置信的目光缓缓倒下,劫眼中闪过一抹复杂,随即便重新被冷冰取代,

    “别天真了,慎,均衡不过是玩弄愚者的谎言,若不然,艾欧尼亚也不会遭到诺克萨斯人的入侵。”

    “苦说已经老朽了,朽到丢弃了作为一个忍者,一个战士走上战场的勇气,从他放任‘金魔’进入监狱的那一刻起,他就已经偏离了自己的道路。”

    劫缓缓抬起头,看着因为慎的倒下,而变得一片骚乱的场面,面具下的脸庞扬起一抹冷笑:“这个教派也已经腐朽了,放心,我会继承师父的意志,带领教派走向更辉煌的未来!”

    “慎!”

    “慎!”

    慎的倒下让梅目等人目眦欲裂,

    作为苦说的儿子,慎从小便接受了教派的训练,

    作为青年一代的翘楚,唯一能够在实力上压制劫的人,

    慎在教派内的威望一直很高,所有的老师都对他赞不绝口,甚至内定了他为下一任暮光之眼接替他父亲的职位。

    他一倒下,引发的不只是均衡教众的骚乱,即使是追随劫的忍者们,彼此的目光之间也带上了一丝犹疑。

    可是在这混乱的场面中,随着梅目等均衡众人冲上来,黑甲忍者也不由得扬起了武器,将那些念头暂时抛却。

    以梅目为首的几人推开了黑甲忍者的防线,抢回了陷入昏迷的慎,对于这一幕,劫并没有做任何的阻拦,只是静静的看着他们做完这一切,眼中无悲无喜。

    “劫!你已经彻底堕入魔道了!”抢回了慎之后,梅目迅速的掏出了两粒药丸塞给了慎,又指挥弟子为他上药,看着慎稍稍稳住的情况,梅目怒火冲天的站起身,指着劫大声道:“今天,我就要以暗影之拳的身份执行‘修枝’之职责,将你抓捕归案!”

    “均衡弟子听令,劫背弃了均衡之真理,背叛了教派,偷窃教派之重物,杀害师父与挚友,现着令将其抓捕,接受均衡的审判!若有负隅顽抗的党羽,一应除之!”

    “是!”梅目身后的均衡弟子大声回应之后瞬间抽出了武器,而对面的黑甲忍者们也扬起了武器,战斗瞬间在均衡教派后院的广场上爆发了起来。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

    一幕幕的突然变故惊呆了站在一旁的阿卡丽,在父亲塔诺的授意下,她被安排在了战圈之外,随着两名弟子一起看护陷入昏迷的慎,

    可是随后的大战却让她有些不知所措,

    看着父亲母亲冲入了战场,看着一个个熟悉的长辈、同门厮杀在了一起,看着他们一个个丢掉了往日的平和与善良,满目狰狞的模样,这一切都让女孩感到陌生,

    一股从心底升起的害怕让她一瞬间红了眼眶,

    “不要...不要打了啊!”战斗的波及,让女孩连同两名弟子一起携着慎退到了广场的院墙角下,目光追随着战斗的场景,阿卡丽茫然无措。

    上百名忍者混战在一起,一方着黑甲黑衣,另一方则以深蓝与墨绿居多,抛却了往日的同门之谊,将往日用以对敌的手段尽数使出,喊杀声瞬间便冲上了云霄。

    作为均衡教派一方的首领,梅目一马当先的发起了进攻,而她的侧翼还有丈夫塔诺为她掩护,

    一双十字镰握在手中,身形轻盈而灵动,只是一个跨越,便自两名黑甲忍者之间穿过,那一瞬间快的好似闪电奔袭,又好似清风拂面,

    两名黑甲忍者连半点反应也没有,便无声倒下。

    而与此同时,塔诺也抽出忍刀,劈倒了一名忍者。

    “这里交给你了!”

    解决了敌人,两人目光一个交错,塔诺便明白了梅目的意思,轻轻点头,折身回返,而梅目则没有半点停留的,继续向前,一双眼睛越过了人群,锁在站在最后方的劫的面甲之上。

    她的目标很明确,作为均衡教派的暗影之拳,梅目的敌人只有一个,

    那便是作为黑甲忍者一方首领的劫,

    只要解决了他,那些追随他的人便会不战自溃。

    两人的目光隔空对望,劫看到了梅目眼中浮现的杀意,也看到了直冲他而来的身影,

    眼看着梅目距离越来越近,可是劫始终无动于衷,一手握着黑匣,另一只手上的拳刃还缓缓的滴淌着鲜红的液体,

    他的眼中带着一抹轻蔑的神采,嘴唇缓缓张开,低沉的声音径自响彻在梅目耳畔:

    “什么是真理,什么是背叛?”

    “于我而言,”

    “真正的真理,只存在于我的魔法之下,我的剑刃之中,存在于暗影之间!”

    “而你们,不过是遵从愚者的蠢货,是智慧中的糟粕,终究要被时代抛弃。”

    “来吧,今天就让你看看,暗影的真正实力!”

    一瞬间,劫的身上腾起了黑色的焰气,一道人形虚影窜出,越过人群直冲向梅目,速度之快,就连梅目也不由得神情一凝,挥手斩去。

    “呼——”十字镰划过黑影,梅目瞳孔陡然一缩,一抹惊愕划过,

    锋锐的十字镰划过黑影,却没有受到半点的阻碍,一瞬间的惯性让梅目的身形不由得迟滞了一瞬,而也就是这一瞬,黑影陡然四散,梅目身前近在咫尺的地方出现了劫的身影,

    “!”眼睛陡然张大,梅目毫不犹豫的用出了秘奥义·幻樱杀缭乱,前冲的身形在这一瞬间突兀的停止,而后向左折跃,

    以毫厘之差躲过了黑气缭绕的拳刃。

    “暗影之拳,果然有两下子。”

    看着梅目狼狈的躲闪,一击落空的劫发出了无情的嘲讽:“可是你能躲得过几次攻击呢?”

    “乖乖的臣服于我的脚下吧!”

    劫的声音随着他的身影一起,随着梅目的折跃紧随而至,拳刃再度挥出,以更快的速度。

    感受着身后传来的劲风,梅目狠一咬牙,一个翻身一脚踹飞了一名黑甲忍者,借着这股力道一个折返,一双十字镰交错挥出————

    “奥义·散华!”

第五百零一章 苏醒

    “不...不!”

    阿卡丽眼眶泛红,面露悲戚的回头看了一眼尤里安,目光在他那双闪烁着红光的眸子上驻留了片刻,大声道:“伊兰叔叔,他一定不会这样做的...!”

    阿卡丽的推拒让一众人望向她的目光眼中带上了愤恨,就连伊兰的语气也冷了下来:

    “阿卡丽,现在是杀死他的最好时机,若是错过了,他会要了我们所有人的性命的!

    “如果你现在让开,我们可以不计较你勾结诺克萨斯人的事。你若是冥顽不灵,就休怪我们无情了!”

    “呵呵...”看着缓缓逼近的众人眼中带着仇恨与敌视的目光,阿卡丽不由得惨笑一声,心中满是悲戚,

    可是她依旧站在尤里安的身前,一步不退,

    见此情形,伊兰扬起手中的忍刀,指向阿卡丽道:

    “不要再执迷不悟了!阿卡丽,你是暗影之拳大人的女儿,有大好的未来,为什么要袒护一个连姓名也不知道的诺克萨斯人!?快快闪开!”

    “闪开!”随着伊兰的怒喝,逼上来的一众人也是齐声大喝,

    喧天的声音震得阿卡丽不由得退了一小步,可是却不能让她放弃自己许下的誓言,

    尤里安遵照约定解决了劫,那么她,也自然要践行那个“我是你的”的诺言。

    望着步步逼近的人,阿卡丽泪流满面却还依旧坚定的说道:“不行!如果你们真的要杀他,那就连我也一起杀了吧!”

    阿卡丽的决然让一些均衡弟子心中存有犹豫,但是就在这时,一个黑甲忍者越众而出,指着阿卡丽大声道

    “别跟她废话了,”

    “这个娘们已经被这个诺克萨斯人迷了心窍,铁了心要跟着那个诺克萨斯人了!”

    “赶紧动手,若是让她拖到这个诺克萨斯人醒来,我们全部都得死!”

    “我看还是直接将她拿下,然后在解决了这个诺克萨斯人之后再进行的审判,来决定是处死她,还是关押她,让她用一生来赎罪吧!看我的!”

    话音一落,那个黑甲忍者就脚下发力,朝着阿卡丽冲了过去,手中的忍刀以极快的速度斜着劈下,

    带着杀意的一击让阿卡丽含着泪咬牙横起了十字镰抵挡,

    忍刀与十字镰凌空对撞,巨大的力量传到阿卡丽的身上,让她双臂一软,身子失去控制一般被巨大的力量掀翻,重重的摔倒在地,

    猛地咳出了两股鲜红,落在地上十分扎眼。

    在没了她的拦阻之后,黑甲忍者目露杀机,前跨一步至尤里安的身前,长刀自腰侧位置处横扫而出,朝着一动不动的尤里安砍去,

    看着这一幕,阿卡丽心中有说不出的愤怒与悲怆,

    可是挣扎了几下,身上传来的剧烈痛苦却让她手臂一软,

    她本就因为强行用了二次幻樱杀缭乱而伤了经络,后来又在与劫的交手中再次拼命用出幻樱杀缭乱,

    三次幻樱杀缭乱让她的身体本就处于崩溃的边缘,

    而出手的这个黑甲忍者,并非均衡弟子,而是劫在山下招募来的追随者,面对阿卡丽他自然不会有半点的手软,

    那势大力沉的一击让女孩的身体彻底的陷入了崩溃无力当中,

    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忍刀朝着尤里安的腰肋划去,手掌陷进了深深的泥土当中,指甲崩裂留下了五道红痕,崩溃的哭泣大喊着:

    “对不起...对不起!”

    直到这一刻,阿卡丽才深深的感觉到了自己的弱小,

    往日顶着天才的名号,有着教派高层的父母,她的骄傲让她眼中几乎看不尽任何人,

    但是到了关键时候,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亲近的人一个接一个的倒下,

    弱小而无助,

    这一刻她恨透了自己的无能,

    “如果我能再强一点,再强一点,或许就能阻止劫的暴行,或许就能救下母亲父亲,”

    “如果我再强一点,或许就能”

    “为什么...为什么我不能再强一点呢!?”伏在地上,冰冷的地面就如同阿卡丽此时冰凉的心一般,

    让她望着忍刀一点一点的划向尤里安的腰间,泪水崩溃的流淌。

    可是就在她以为尤里安要被拦腰斩断之时,那个原本静立不动的身影,却突然微不可查的抬了抬手指,

    这一幕让阿卡丽瞪大了眼睛,就在她以为是自己出现了幻觉了时候,

    眼前却突然一花,紧接着一声惨嚎声响起,伴着黑甲武士倒飞着向后栽倒的身影,一抹鲜红飘洒向天空。

    等她回过神,就感觉一个温暖的手掌轻轻覆在了自己的头顶,耳畔传来了温柔的声音:“不用自责,你已经做得足够好了。”

    伴随着一众吸气与惊怒的呼喊声,阿卡丽仰头望去,一个身影背倚着阳光,强烈的光线让她不由得眯起了眼睛,

    才看清阳光之中一双带着些许温柔的灰色瞳眸。

    那抚摸着头顶的手掌处,一股股热量渗入了头顶,也传入了她的心中,不知为何,阿卡丽的心脏突然狠狠的跳了几下,微微有些出神的望着那双眼瞳,脸颊上不自觉的浮现出一抹浅浅的红晕。

    可是尤里安的下一句话,立刻将她从出神中拉了回来:

    “接下来的事,就交给我吧。”声音骤然转冷,温柔的手掌离去,半蹲的尤里安陡然站起身,

    长风衣凌空划过一道弧度,尤里安望向了对面的均衡教徒,

    那灰色双瞳中的凌厉,扫过的每一个人都不由自主的后退了一步。

    而伴着长剑缓缓出鞘,发出的带着摩擦的铿锵之音,均衡教徒们更加慌乱了起来。

    “你们和那个劫一样,丑陋的让我作呕。”

    “准备好去死了么?”

    平静的吐出两句话,尤里安的眼瞳再度覆上了一层灰雾,一抹杀意缓缓浮现。

    可是就在他将要踏出一步的时候,他的腿却突然被一双手抱住,

    紧接着就听见一声带着哭腔的声音:“不!不要。”

    尤里安微微愣了愣神,回头看去,就见阿卡丽双手紧紧的抱着自己的腿,仰着头,眼中满是痛苦与哀求:

    “不要,求你...!”

第五百零三章 选择

    尤里安的话让阿卡丽愣在了那里,四目相对,女孩看到了尤里安眼中的真切,心底的酸涩,让她差点忍不住想要落泪。

    假意抬手将垂在额前的发丝撩到耳畔,女孩轻轻的抽噎了一下忍住了冲动,就听尤里安继续道:

    “反正帝国的目的也不过是为了防止均衡教派对战争的影响,我这就当是给你的‘特殊’优待吧。”

    尤里安的话让阿卡丽眼睛亮了亮,抿了抿嘴唇静静的听着:“只要你们保证不参与这场战争,我就饶你们一命。”

    听到这个条件,阿卡丽眼睛亮了亮:“这样么?”

    现在的均衡教派,已经没有半点抵抗的能力了,教派高层接连死亡的现在,留下的不足百号人不过是小鱼小虾而已,

    想要再恢复往昔的盛况,不知要花费多少年,更别说加入战争了。

    “当然不是,”看着阿卡丽急不可待的想要开口答应,尤里安心中轻笑一声,继续道:“你当诺克萨斯人全是傻子?仅凭一个空洞的保证无法说服任何人。”

    “诺克萨斯永远不会放任任何一个有威胁的教派存在。”

    尤里安目光再次落到阿卡丽的脸上,“所以想要保得性命,你们必须离开这里,向北面帝国未曾涉足的山林也好,坐船出海找一个无人的岛屿也好,

    这里所有的寺庙都必须被焚毁,教派所有高层的头颅我也必须带回去交差,见不到这些,帝国绝不会罢休。”

    “不!”听到尤里安的要求,阿卡丽瞪大了眼睛,心中升起的愤怒让她失控的尖叫出声,“我做不到!”

    尤里安的第一个要求,为了保护仅存的均衡弟子,阿卡丽愿意接受,

    但是后面的几个条件,不论是哪一个,她都断然无法接受。

    这里是她生活了十几年的地方,从她刚出生起,母亲父亲就给她讲述均衡教派古老而辉煌的历史,

    这里的每一处寺庙,每一个屋檐,每一条小径,她都再熟悉不过,

    将这些亲手焚毁,无异于在割她的肉。

    更别说还有一个最让她无法接受的条件——教派高层的头颅。

    虽然在她心中那些长辈们都已经被劫杀死,但是若是连死后也不能保留完整之身,阿卡丽将永远无法原谅自己。

    “你没有拒绝的权力,”

    冷笑一声,尤里安扬起了手中的长剑,带着寒意的剑锋指了指不远处倒在地上的躯体,又指向了对面的均衡教众,

    “你只能选择是·活着的,还是死去的?”

    一边是母亲,父亲还有尊敬的师父,

    一边是均衡教派的火种,

    尤里安的话让阿卡丽再次陷入了崩溃的边缘,紧蹙着眉头,小脸在尤里安的威逼之下紧绷在一起,望向尤里安的目光满是哀求:“求求你,能不能...”

    “不能。”阿卡丽话没说完,就被尤里安冷漠的打断,

    在经历了黑匣呈现的十数段“未来”之后,他看到了各种失意的结局,以及遥不可及的希望。

    为了不让那些片段成为现实,他必须要学会冷酷,学会狠下心来,

    唯有那样,才能让自己离失败远一点,更远一点。

    而第一个尝试到这份冷漠的,就是阿卡丽这个十三岁的艾欧尼亚女孩。

    看着女孩眼中的神色由愤怒到哀伤,从悲伤凄婉到绝望,尤里安似乎感受到了那份不断挣扎的痛苦,忍不住就要开口,

    可是就在这时,一个声音在他的心底响起——

    “就是为了终结这样的痛苦,才要更加努力的让自己无情一点啊!”

    尤里安微微一震,脸色平静了下来。

    就在这时,对面的人群中却突然有一人跳了出来,

    “阿卡丽小姐,不要答应他,烧毁寺庙,再砍下先辈的头颅,如果是这样才能活着,我宁愿去死!”他的话让阿卡丽不由得愣了一愣,

    就连尤里安也不由得挑了挑眉,

    指着尤里安,那名弟子愤怒的吼叫着:“诺克萨斯的恶犬,手染鲜红的恶鬼,我绝对不会容忍你再这样折磨阿卡丽小姐,也不会再受你的羞辱了,我...”

    “嗡——”

    就在那人神情激愤的大吼之时,尤里安突然扬手,一道灰色的剑芒自灵风剑尖挥出,瞬息之间没入了他的脖颈,让他没说完的话全部噎在了喉中,

    捂着鲜红的脖颈,睁大眼睛,一脸不甘的倒在了地上,抽搐了几下,没了动静。

    见到这一幕,对面的均衡弟子一个个眼中带着不忍与愤怒。

    “勇气可嘉!”阿卡丽猛地转头看向尤里安,就见他一脸冷漠的赞叹了一声,“还有谁想随他一起去见死神的?我很欢迎。”

    带着杀意的话,让所有听见的人都不由得打了个冷颤,望向尤里安的目光带着惊恐,甚至有几个人忍受不住他的目光注视,脚下一软,跌坐在了地上。

    看到这一幕,尤里安眼中闪过一抹不屑,讥讽道:“均衡教派难道没有一个有勇气的人么?”

    听着尤里安嘲讽的话语,两名黑甲忍者对视了一眼,突然一左一右的朝尤里安冲了过去,口中大喊着为自己壮胆,

    可是下一秒,两道灰色的剑气闪过,冲到半途的身体被拦腰斩断,喷洒的鲜血与回荡在耳畔的惨嚎声,瞬间让所有人好似被从头到脚浇了一盆凉水一般。

    “没有人了?”尤里安抬了抬手,就见均衡教徒们惊恐的向后退,看尤里安的目光好似在看魔鬼一般。

    “那么到我了...”尤里安突然扬手挥出两道剑气,将两名黑甲忍者斩断,而后就听尤里安冰冷的声音响起:“在你做出决定之前,每过十秒钟,我就杀死两人,一直到所有人都死掉为止。”

    “不,不要再杀了!”

    冷酷的话让阿卡丽瞬间乱了心神,心防彻底被冲垮,冲上去抱住尤里安的手臂,尖叫着泪流满面的哀求道:“我选,我选——!”

    听到阿卡丽的话,尤里安平静的放下手,转头看向阿卡丽,一言不发。

    在说出这句话之后,女孩好似失去了所有力气一般,眼神变得灰白暗淡,

    松开了尤里安的手,缓缓闭上了双眼,任由泪水一遍又一遍的将面庞冲洗,脸上带着决绝之意:

    “这一切的罪孽,都由我来承担吧,”

    “母亲,父亲,师父...”

    “对不起!”

第五百零九章 我骄傲的女儿

    深吸了一口气,

    梅目轻轻抬手拭去了脸上的泪痕,脸色平静了下来,沉默了一下继续道:“塔诺他们一定不会屈从,必然会奋起反抗,但是以劫的实力,恐怕即使是均衡教派所有人加起来,也不是他的对手,塔诺应该也是在那个时候被杀,但是你又说阿卡丽还活着,那么...”

    “是你出现,杀死了劫救了她?”

    “嗯。”睁开眼睛,轻瞥了一眼梅目,

    虽然这些情报不是什么太隐秘的事情,但是一个女人能在情绪激荡之后,还能通过只言片语分析出这些东西,也足以让尤里安对这个女人高看了一眼。

    得到尤里安的肯定答案,梅目望向他的目光不由得多了几分复杂,

    她是艾欧尼亚人,更是均衡教派的暗影之拳,与诺克萨斯本人见面本应是仇人见面,必分高下的场面,

    但是现在,却坐在不足三步的距离上说着话。

    又是一段沉默,梅目终归是一位母亲,对于这个救了自己女儿的人,她的态度不由得软化了许多,看着再次缓缓阖上双眼的尤里安,犹豫了一下,轻轻开口:“谢谢。”

    “不用谢我,我是诺克萨斯人。”

    尤里安平静的开口,说出的话有些让人摸不着头脑,

    但是梅目却瞬间领悟到了他话语间隐藏的意思————

    “因为是诺克萨斯人,所以要付出代价么...”

    脸上闪过一抹恍然:“也对,我虽数月不出,但是也有听闻最近几月诺克萨斯人大举毁灭神殿寺庙之事,均衡教派作为艾欧尼亚第一,断然不会有幸免。”

    梅目轻声喃喃,忍着心中的悲痛问道:“那么烧毁均衡教派,就是因为这个?”

    “那么除此之外呢?”梅目蹙着眉,声音略显低沉:“既然我没有被你杀死而是成为了你的俘虏,那么难道说,除我之外的长老,都被劫杀死了...?”

    梅目的声音中带着一些颤音,如果一切真的如她所想,那么均衡教派与灭顶几乎无异,

    没了支撑教派的骨干长老,整个均衡教派即使有所存留也不过是大猫小猫三两只,

    恐怕数十年也难以恢复往昔的强盛。

    “不愧是暗影之拳。”

    尤里安的赞叹,从侧面应证了梅目的猜测,让她忍不住又是一颤,脸色更白了几分,

    作为均衡教派仅存的几位高层之一,

    这一刻,梅目恨不得插上一双翅膀飞回均衡教众的身边,

    可是这个念头只是在她心头绕了一圈,就被尤里安有意无意的一瞥,将心中的火苗扑灭。

    颤了几颤,梅目脸色一变再变,终于平复下来,轻轻喘了两下,有些无力的说道:“那么这些难道就是全部了?还有什么,一次性全部都说出来吧。”

    “哦。”看着难以掩饰脸上落寞的梅目,尤里安想了想,点头道:“你有一个好女儿。”

    “嗯?”尤里安的话让梅目有些不明所以,不由得望向了他,

    就听尤里安继续道:“他用自己换来我杀死劫为你们报仇,也是因为她,我才会留你一命。”

    “...”尤里安的话让梅目脸色微微一变,不自觉的往某个方面想去,脸色变得更差了:“什么意思!?”

    短短四个字,好像被梅目从齿缝间挤出来一般,带着一股咬牙切齿的意味,看着尤里安的目光好像要冒火一般:“她才十三岁!”

    “我知道。”尤里安有些奇怪的瞥了她一眼。

    “那你还...!”梅目的火气瞬间被点燃,有一瞬间,她想要不顾一切的再次暴起,杀了这个人,

    但是一想到自己是仅存的几位高层,更是肩负着传承均衡教派忍术奥义的使命,她就有些无力的垂下了肩,

    心中一遍遍的告诉自己:“我不能死,我死了不要紧,若是让我掌握的均衡忍术奥义就此断绝,那才是千古罪人。”

    这般心中默念了许久,她才再次平复了下来,

    只是看着尤里安,原本心中的那一抹复杂消散,化作淡淡的火气,让她说话时不自觉的带上了一些讥讽:“诺克萨斯人果然‘名不虚传’!”

    加重读音的四个字,让尤里安感觉到了梅目的嘲讽,但是他并没有领会梅目的意思,顿了一下继续说道:“面对那个劫,她即使崩溃到大哭也没有低头,但是为了能给你们报仇,却愿意为我所用。”

    “...”梅目突然意识到,自己似乎误会了什么,

    只是比起那个,她捕捉到了更重要的事情,

    “崩溃...?大哭...?”

    轻念着这两个词,梅目有些失神。

    她几乎从未见过女儿哭,更不用说当着众人面大哭。

    虽然她知道自己这个不会魔法的女儿心中始终有几分自卑,但是这么多年过去,在她的努力与塑造的骄傲假面之下,她几乎都要忘了,上一次女儿哭泣是在什么时候。

    通过尤里安的话,她眼前仿佛出现了当时的场景——

    在看到自己与丈夫塔诺,还有一众高层先后倒下后,阿卡丽在劫的威逼之下苦苦坚持,即使崩溃哭泣,也不愿投降的模样,

    能让那么骄傲的女儿崩溃大哭,那一定是难以忍受的痛苦吧?

    想到那个画面,梅目不由得无声泪流,心中满是悔恨。

    “怪我,都怪我...是母亲的错,我早就发现了劫的变化,却因为仁慈与苦说的劝说偏离了均衡,才招致了今天的灾难...都怪我,都怪我!”

    低低的呜咽声,在灰蒙的森林中响起,夹杂着带着抽噎的呢喃,一直持续了很久,才缓缓停歇。

    再度抬起头,梅目看着尤里安,眼神真切了许多,

    尽管对方是个诺克萨斯人,但是她依旧郑重的冲他微微躬身,轻道了一声:

    “谢谢!”

    “不用谢我一个诺克萨斯人,你女儿用你换来了那些人活下去的机会,我与她有约定,一年内保你性命,至于一年后,她是来救你,还是你先死一步,都与我无干。”

    “如若不是这个缘由,我定不会放任一人活着离去。”

    “如果真的感谢,就老实的随我回诺克萨斯营地,少做一些无用功吧。”

    “是吗...?”

    在知晓了女儿的所作所为之后,听到阿卡丽用自己换来了均衡教众们的存活,梅目非但没有半点生气,反而微微有些出神的轻声念着“一年的约定”,脸上泛起了一抹欣慰之色,

    看着尤里安轻声道:

    “我会耐心等待的,当然,我是不会放弃从你手中逃走的!”

    “哦,随时欢迎。”

    尤里安随意的应了一声,再次阖上了双眼。

第五百一十四章 夜晚

    夜深,

    冬夜的艾欧尼亚寂静无声,

    几个吃饱喝足的诺克萨斯人,互相打了一声招呼,便各自裹着厚实的毯子靠在一旁的树干上进入了梦乡,

    只有那个负责掌厨的男人,一边低着头磨磨蹭蹭的清洗着铁锅,一边有一句没一句的和尤里安低声聊着天,目光还时不时的瞥过一旁望着森林发呆的梅目。

    不过与其说是聊天,不如说是那人单方面的说,尤里安一脸无语的听。

    “我知道你的,你叫尤里安对吧?我叫德洛,我也有参加挺立之战的,我们兵团负责侧翼的防线,在艾欧尼亚人退向普雷希典的时候,我们奉命去追击溃兵,没有虽然没有出现在正面战场。”

    “但是我们都听说了,在斯维因将军受伤昏迷之后,是你拼命将他带了出来,真的谢谢你。”

    “斯维因将军多好的一个人啊,

    你不知道,我是他的老部下,跟了他快三年了,从恕瑞玛一路来到艾欧尼亚,将军是我见过的最好的统帅了!

    不仅能打胜仗,对我们更是一等一的好。

    你不知道,跟着他我们几年来就没吃过败仗,那里的沙民盗匪,还有地方的部队,都被我们打得屁滚尿流、望风而逃的,你去恕瑞玛问一问,那里谁人会不知道斯维因将军的大名啊!”

    “可是谁能想到,时运变幻的这么快,才来艾欧尼亚没多久,就吃了这么大个亏!”

    “好多一起来艾欧尼亚的老兄弟都战死了,听说将军也因此被贬为平民,当真是可惜了!”

    “没有他的统帅,我们这些部队一下子就被边缘化了,这几个月天天不是去挖壕沟,就是去筑城墙,过的那叫一个惨啊!”

    “那一战不能全怪他的。”

    德洛唠唠叨叨的,声音不怎么大,但是在寂静的夜晚就好像睡觉时绕着耳边盘旋却又打不到的蚊虫一般,让人难受。

    一旁的梅目蜷缩着侧坐紧紧的裹着绒衣回避着那人时不时瞥来的目光,自顾自的望着深夜发呆,听着耳边嗡嗡嗡的说话声,她突然觉得时间过得那么的慢,慢到她忍不住轻掩着嘴角打了个呵欠,瞥了眼面带微笑的尤里安,忍不住的扯了扯嘴角。

    梅目哪里知道,表面上一脸微笑的尤里安,心中也是忍不住的烦躁。

    只是碍于对方刻意交好的热情,他也不好意思打断他的谈兴,只能任由微笑逐渐僵硬,时不时的点点头“嗯”两句来附和他一下,心思却早已经飞到了远方。

    “你不困吗?”

    过了两刻钟,

    看着德洛还是没有半点要停下来的意思,而且似乎越说越兴起,一双眼睛在黑夜中炯炯有神,话题也从跟随斯维因征战恕瑞玛的光辉往事转到了隔壁儿时暗恋邻家女孩的故事,

    尤里安终于忍不住开口打断了他。

    “不困啊!忘了给你说了,我在兵团里就是执行夜间巡勤任务的,到了晚上反而睡不着,你困了么?”

    德洛显然没有领会尤里安的意思,依旧一脸兴致勃勃的开口道:“你困了就睡一会吧,我帮你们守夜。”

    尤里安看了他一眼,又瞥了眼一旁昏昏欲睡的梅目,轻轻摇了摇头。

    男人一直注意着尤里安的面色,也久看到了尤里安的目光瞥了梅目一眼,不由得轻笑道:“不就是一个俘虏嘛,我帮你看一晚上。”

    “不了,她很重要的,必须要送到不朽堡垒。”尤里安拒绝道:“而且她很厉害,你不是她的对手。”

    “没事!”听到尤里安这样说,德洛似乎早有准备似的,探手从腰后的包裹里摸出了一副镣铐和两根藤绳,拿在手中晃了晃,镣铐发出了清脆的声音。

    “你看,你要是不放心就把她铐起来栓在树干上,这样总不能还跑了吧。”

    “我不要!”

    尤里安还未开口,一旁混混沌沌的梅目好像突然醒过来了一般转过身来,狠狠的瞪了德洛一眼,然后转头看向尤里安,略带一丝乞求道:

    “我们有约定过的,你不能这样做!”

    “这里哪有你说话的地方!”斥了她一声,德洛回头看了一眼尤里安犹豫不觉的样子,自顾自的站起身,朝着梅目走去。

    “我不要!”

    梅目的声音大了点,望着那个嘴角不经意间轻轻扬起的男人,眼中闪过一抹杀意,但是想到正在实行的计划,她只是轻微挣扎了一下就被抓住了手腕,只能用哀求的目光看着尤里安。

    “小声点!”走到梅目身前,扣住了她的手腕压到背后,并狠狠的推了她一把,让女人身子一歪,德洛却趁此机会利索的扯过另一个的手腕,将她一双手拷在了背后。

    “吵醒了他们几个,我就揍你!”

    威胁了梅目两句,德洛转身走到梅目身后的树干旁,一边系着藤绳一边絮叨着道:

    “当俘虏就要有俘虏的觉悟,一路上没给你上锁具,你就,还敢和我们讨价还价。”

    感受着来自手腕的痛苦,梅目眼中带着憋屈的怒火,眼睁睁的看着德洛将藤绳在手铐上系了一个结,然后扯到树后,用藤绳上的锁扣牢牢固定。

    这种藤绳是艾欧尼亚一种土生植物的藤蔓,本身就韧性十足,

    在油锅里淬炼了几遍之后又经过诺克萨斯工匠进行特殊工艺加工,变得坚韧异常,即使是一个壮汉手握锋利的长刀全力挥砍十次也断留不下半点痕迹,备受诺克萨斯人喜欢。

    一经发现就立刻在各个兵团中广泛的传播开来,在战场或者运输中都有很大的作用,

    而困锁俘虏只不过是其中的一种。

    做完这一次的德洛满意的看着看着一脸委屈却无法反抗的梅目,得意的对尤里安说道

    “俘虏就得有俘虏的样子,管她身份尊贵不尊贵,成了俘虏就得老老实实的听话,老弟,你的方法就太温和了,”

    “我曾经做过一年多看押俘虏的活儿,你给他点好脸色,他就敢明目张胆的反过来蹬鼻子上脸,对待他们就得像我这样,让他们吃点苦头才能老实了!”

    背靠着冰冷的树干上,感受着来自手腕的束缚,梅目的心中充满了怒火,看着一脸得意洋洋的德洛眼中满是杀意。

第五百三十九章 清晨

    下了马车,冲一旁的家仆侍卫们点了点头,尤里安的身影消失在了街道拐角。

    可是他却没有离开,

    而是在拐角黑暗的阴影处,望着停驻在大街上的,烙印着杜克卡奥家族交叉双匕家徽的马车默然不语,

    一直到马车重新前行,他在从黑暗中缓缓露出了身影,感受着天色黑暗之后的夜风拂过鬓角带来的微凉之意,

    尤里安心中突然有些疑惑。

    “我刚才......失态了!?”

    眉头微皱,远处的灯光打在他年轻而俊朗的脸庞上,将一张面庞分成了明暗分明的两半。

    尤里安喃喃着无人听到的话语,默默的回忆着刚刚在马车上的一切,不由得自问道“这是为什么?”

    她是卡特琳娜,是卡特琳娜最在乎的人,可是自己刚才为何会说出那些不留情面的话,甚至是,他还有些无耻的动用了气势来压迫她,让那个与他差不多年纪的女人难堪。

    这若是卡西奥佩娅回头向卡特琳娜告状,自己到时候该如何面对她?

    望着马车远去的背影逐渐消失在街道的尽头,尤里安的眼神阴晴不定,思索了许久也没有想到好的办法。

    道歉?

    不

    这个方法在刚刚诞生的瞬间便被他否决了,道歉了不就认定自己错了,也就说明他认可了与卡特琳娜之间的天渊之别,赞同了卡西奥佩娅的说法?

    怎么可能!

    但是不道歉...

    尤里安嘴角轻轻抽了抽,

    他的五感经过修行变得极为敏锐,所以能察觉到卡西奥佩娅在那一瞬间的失态,也正因如此,他才清醒了过来,离开了马车,在街角的阴暗处吹着冷风反思自己。

    夜晚的街道,没有了白天的热闹。

    整个不朽堡垒如同一只沉睡的野兽一般静静的俯卧在黑暗之中,

    热气被蒸腾,恢复了冬日的阴冷。

    街头上人影稀稀,城里的平民们早早的便回到了家中,回到了温暖的被窝中,

    街头巷尾只有忽明忽暗的灯火与寥寥几名卫兵相伴,一起孤独的守望着黎明。

    在没人看到的角落里,幽幽的叹息声响起,又默默的消失在了清风中,无人问津。

    “唉——!”

    ...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尤里安就睁开了眼睛,从床上坐了起来。

    揉着眼角,感受着有些酸痛的腰背,环视着周围有些简陋的房间,尤里安有些无奈,

    昨夜在下了马车之后,他便独自一人在街头徘徊,一直到夜深时分才陡然发觉了一个问题————

    他在不朽堡垒并没有住处!

    这是他第二次来到不朽堡垒,上一次到来的那天正巧在军部大门处碰到了卡特琳娜,随着她住到了她家的古堡,一直到再度登船前往艾欧尼亚。

    可是这一次,却不再有一个人来为他安排住处了。

    其实如果按照正常来说,负责为他引路的海德里翁在结束任务之后会为他安排一个住处,但是却因为卡西奥佩娅的突然到来而被迫分离,

    而之后的卡西奥佩娅又被他狠狠的得罪了个透。

    他总不好意思前脚刚刚得罪别人,后脚就舔着脸上门入驻,他可没有那样的厚脸皮。

    那么剩下的唯一选择,也就只有在城里寻一个住处了。

    其实硬要说的话,尤里安还是能寻到一个住处的,就比如不朽堡垒东面山区的血色精锐驻地里就有独属于他的房间,

    但是那里距离不朽堡垒距离太远。来时几人骑着马都奔行了半个时辰,而他昨天一天,上午在海上颠簸,下午在马上奔行,一个白天没有闲下来,着实已经疲惫不已,实在生不起再次赶路的冲动了。

    无奈之下,他只好摸了摸腰间小包,在放满杂物的包底勉强翻出了几个铜币,找了一家不朽堡垒外城区边缘的简陋住所对付了一晚上。

    ————这几个钱币他还有些印象,那是他上一次为卡特琳娜买手链时候剩下的。

    除此之外,这么多年来,他不是在执行任务,就是在战争,金钱对他而言毫无作用。

    “看来,在不朽堡垒弄个住处是当务之急啊!”

    望着窗外灰蒙蒙的天空,尤里安不由得喃喃自语。

    就在他愣神的时候,扩散的感知中却突然出现了些许异样。

    这让他的意识迅速警惕起来,一个翻身下了床,悄无声息的摸到了房间的门后,屏息凝气静静的等待。

    就在这时,门口处传来了微不可查的响动,

    这种声音在常人耳中或许比微风吹拂的声音还要轻浅,

    但是在感知极度出色的尤里安耳中,却比雷声还大。

    “人数:一,”

    “腰间有武器摩擦布帛的声音。”

    “从行走的轻重程度判断,体型瘦削”

    “从行走的习惯看,排除扒手,判定为刺客,目标不明,态度恶意。”

    只一瞬间,尤里安脑中便浮现了这些念头,

    双目微眯,尤里安对来人的身份有了大致的猜测,却没有立刻动手,而是耐心的等待。

    即使中间隔着一堵墙壁,他依旧能清楚的感知到那个人的一举一动,然后在脑中形成了一个淡淡的轮廓————

    那人拿起手中的物什——应该是一个用以开锁的东西,

    然后轻轻的探入了房间的门锁之中,简单的拨弄了两下,简陋的门锁便被无声的撬开,

    大门被轻轻的推开了一道足以通过一人的缝隙,没有几秒钟,尤里安就见到一人踮着脚进了屋子,

    那人一袭黑衣,身形又矮又瘦,只到尤里安下巴高,一脸警惕的进了门,目光迅速的掠过左右,目光迅速的锁定了靠在角落的床,床上扑散着一床棉被,却空无一人。

    见到这一幕,那人的脸色陡然一变,手掌探向腰间的同时,身行就要向后翻滚。

    但是他又怎么比得上守株待兔的尤里安?

    还没来得及动弹,他就感觉到脖颈处多出了一抹淡淡的凉意,刺激着汗毛让他的动作僵在了原地。

    缓缓的转过头,那个刺客的眼睛对上了尤里安平静的双瞳,也看到了停留在脖颈处的一柄小巧的匕首。

    脸上不由得露出了一抹苦笑,在尤里安目光的无声逼视下,丢掉了右手的铁线,探向腰间的左手也乖乖的停下了动作,

    看着他这般识相,尤里安平静的开口道:

    “说吧,干什么的?”

第五百六十二章 成长

    一声厉喝,让周围被杀到吓破胆的诺克萨斯士兵尽皆胆寒,

    看着带着鬼面面具顶着一双如同红灯笼一般赤红双目的男人发了疯似的挥动长刃发起冲锋,

    无鞘之刃上,翠绿的光华凝聚,耀眼夺目在月色下宛若一轮小太阳,狂暴的风势吹得飞雪漫天,吹得仅剩的几个诺克萨斯人身形不稳,狼狈的向后翻滚跌倒,一直到撞到了石墙篱桩才勉强稳住。

    这一幕引得许多人惊呼,

    他们顾不得摔的生疼的身体,刚一爬起身,就将眼睛瞪得大大的,看向另一侧狂风指向的尤里安,目光中带着惊惧与担忧,

    恐怖的风夹杂着腥红的血气,宛若一张噬人的巨口,呜呜的风声宛若来自地狱的哀嚎声,伴着冬日的严寒,令人有一种从肌肤到血液的冰寒之感。

    虽然不知道突然出现拦阻了亚索大开杀戒的人是谁,

    但是他们都能看得见,

    黑甲黑衣,

    这是诺克萨斯人最爱的颜色,也是月光星空之下最“醒目”的标记。

    亚索出现的时间虽然短暂,却让这个驻守在树林掩映之间,连通南部港湾与纳沃利中部战区枢纽的诺克萨斯中队损伤惨重,

    凭着强横的剑术与一手操控疾风魔法的能力,仅仅数分钟的时间,连同负责指挥的中队队长在内,诺克萨斯人已经有了超过八成的伤亡,

    余下的两成人也完全丧失了抵抗的勇气,龟缩在角落瑟瑟发抖,宛若待宰的羔羊一般。

    而尤里安的出现,在拯救了他们死亡宿命的同时,也给这些人带来了希望,

    而生的希望一起,掩藏在恐惧之下的情感便尽数浮现,并转化成了无尽的怨愤与怒火,

    他们渴望看到鬼面武士死,渴望用他的鲜血来洗刷自己的怯懦与软弱。

    这一刻,

    战场中央的尤里安俨然成为了所有人目光中的焦点,

    亚索的杀戮,是艾欧尼亚人对侵略者的仇恨,

    而他的杀戮却也让诺克萨斯与艾欧尼亚之间的仇恨更深了无数分,

    宛若一个不断旋转的圆环,旋转着坠入更深更黑暗的漩涡,或许只有一方彻底的倒下,乃至绝灭,才会有终结的一天。

    所以战争究竟带来了什么?

    处在“风口”浪尖的尤里安,望着暴起癫狂好似疯魔一般的亚索,在做出抵抗的时候还有闲心在心中感叹一句,

    神念感知全开的他,对整个诺克萨斯营地的一草一木都能了熟于心,

    自然也能看得到在他出现前后,几个诺克萨斯人神色与心态的转变,

    那原本杂糅着惊恐与胆怯的脸庞,在怒火的刺激下,变得狰狞无比,在月色银光之下,与那覆着在亚索面上恐怖的鬼面面具也相差不大,

    尽是狰狞。

    尤里安毫不怀疑,若是这一次他们逃得了性命,往后这些人在面对艾欧尼亚人的时候,恐怕会更加残忍无情,将今夜所受的屈辱加倍“奉还”到艾欧尼亚身上。

    就像一个死结。

    对于这样的恩与怨,尤里安虽然,却也无可奈何,

    他虽然有千百勇力,有万种豪情,期望着改变这个世界,终结战争绝灭叛乱,

    但是参军到现在,八个年头了,他依旧只不过是一个任人调遣的撮尔小卒,即使他的名字在艾欧尼亚、乃至军队的某些范围内已经逐渐声名鹊起,

    但是放到领土遍及符文之地的大诺克萨斯帝国中,仍然微不足道。

    他指挥不动任何一支军团,不能让这个有百位数兵团的庞大帝国解衣卸甲,更不能消弭数百乃至数千年征服战争带来的仇与怨。

    任重而道远啊!

    感叹一声,尤里安也并没有半点急切焦躁。

    在他十九岁到二十岁的这一年时间,他有了十足的长进。

    成年带来的不只是年龄上的变化,更是一种全方位的进步。

    这一年的经历,远比他过去十九年更让他记忆深刻,

    德邦之行,艾欧尼亚战争

    他见识了太多太多,

    牵绊难忘的美人情意,

    无极剑圣饱含深意的推波助澜,

    失去挚爱的痛彻心扉,

    怦然心动的爱情,

    一切的一切都让他领悟良多,

    尤里安也在一次又一次的“挣扎”中,让自己变得更强,

    他相信总有一天他能拨散阻隔在眼前的迷雾,找到真正属于自己、也属于整个符文之地所有人的光明!

    短暂的心思变化,外人自然无从知晓,

    只是,不远处紧紧注视着尤里安的几个诺克萨斯,看着逐渐逼近的亚索,以及那柄卷动疾风挥向面门的无鞘长刃,都不约而同的惊呼了起来,

    在他们眼中,这一击迅疾异常,带着无匹的锋锐,以视线都无法完全捕捉的速度在短短的一刹那便已经跨越了两人之间的距离,直向头颅斩落,

    而迎着这一击的尤里安就好像没有反应过来一般,任由长刃飞速逼近,带着尖锐的风啸之音,切断了额角一缕长丝,在极短的时间将尤里安铁甲外罩着的黑色布衫切的七零八落,

    甚至眼看着下一刻就要毫不留情的抹过他的头颅,将他从中劈成两段。

    可是就在长刃与肌肤仅有一指之距之时,尤里安突然动了。

    缓缓的抬眼,带着鬼面的亚索突然发现,不知何时,尤里安的双瞳已经布满了灰色的光芒,

    一道道裂纹自瞳仁处弥漫,缓缓的爬满了整个眼球,

    这诡异的一幕让盛怒的亚索心中没来由的一跳,一种奇异的恐惧感弥生。

    “这是...!”

    这是一双怎么样的眼睛啊!?

    灰色的双瞳灼灼燃烧,灿若天空的星辰,那一道道丛生的裂纹却给了他莫大的恐怖之感,

    不好!!!

    下一瞬,他挥出的剑刃尖端感觉到了轻微的迟滞,

    这种迟滞的感觉,不是剑刃划破肌肤,刺穿骨骼的感觉,却好像落入了泥沼,

    泥沼!

    亚索的双眼一下子瞪大了,

    无鞘之刃裹挟着疾风挥出,却在距离尤里安咫尺之距上停了下来,

    看着眼前面无表情的尤里安,亚索再一次感觉到了————

    彻骨的寒意!

第五百八十四章 战!

    大厅内陡然变得沉重了起来,

    随着锐雯缓缓将符文大剑托起,独有的风魔法能量迫退了亚索的气势,在大厅里形成了两相对峙的模样。

    微风卷起,魔法的精灵从四面八方涌进屋内,在空中游荡,吟唱着快活的歌儿。

    巨大的力量将屋内的桌椅板凳推到角落,让它们与那个可怜的老人作伴。

    锐雯双眉紧皱,眼神锋锐而冰寒,

    尽管身上只套着一件不很合体的麻布衣,但是面对亚索时她却丝毫没有半点示弱,

    那愠怒的脸庞更是在讲述一个现实————

    她,真的生气了。

    作为她另一个身份的父母,

    亚撒和莎瓦在锐雯的心中,是无比特殊的。

    虽然只是短短几个月时间的照顾,但是并不代表诺克萨斯女儿对这对儿艾欧尼亚老夫妻的尊重会比养育自己十几年的伊沙老爹和阿兰妈妈弱多少。

    她明白,

    如若不是莎瓦妈妈的一念之善,她早就在那个暴雨的夜晚随着泥石流与炼金毒雾的夹击,和战友、敌人一起埋骨荒山了,

    是莎瓦妈妈救下了她。

    而如果不是亚撒老爹,她这样一个不明身份的诺克萨斯女人是不论如何也不可能瞒住身份在这处艾欧尼亚人的村镇里生活的。

    对于这一切,锐雯心中总是怀着最浓郁、也最真挚的感激。

    也是这对儿老夫妻,让锐雯从过去的回忆中醒来,见到了许多往昔不曾注意也不曾接触过的东西——

    痛苦。

    来自战争的痛苦。

    从前她总认为,

    作为符文之地最强大的帝国诺克萨斯的子民,诺克萨斯人应该是幸福的。

    在历代历年的战争中,帝国的军队总是无往不胜、所向披靡,将胜利带回,将失败留给敌人,

    一个个传颂的英雄史诗,一座座崛起的诺克斯托拉,都让无数的孩童青年向往。

    大陆上也没有一个国家会像诺克萨斯这般,从不需要担心后备兵员的问题。

    那总数超过一百个的帝国兵团,与数量更多的预备役就是帝国人自信的倚仗。

    自从选择参军以来,

    二十一岁的锐雯在诺克萨斯的军伍生涯也已经有八年了。

    这八年的时间里,她走遍了山川河流,见识过每一个城邦城镇的美景,领略过独属于他们的文化风情,

    但是她同样也看到过许多的人间惨剧。

    只是,在周围都是渴望功勋与荣耀的同袍们的潜移默化影响中,她无从宣泄。

    甚至随着时间的流逝,心底那份对生命的敬畏之心也在不断的被消磨。

    她在改变,从走出特里威尔的一个单纯渴望功勋与荣耀的农家少女少女,向着一个冷酷无情的战争机器的转变。

    这种转变变化的是如此的缓慢,慢到她无法察觉。

    然而在村庄里生活的这几个月时光,当她丧失了那属于锐雯这个名字的身份与记忆时,

    她才真正的见识到了,那往昔被掩盖在花团锦簇之下的现实,

    见到了那些被她忽略掉的东西。

    他们无不在揭示一个血淋淋的现实————

    诺克萨斯发动了一场残忍的侵略战争,针对这片魔法的初生之土,千岛之国。

    痛苦总是最容易让人醒悟的,

    不论是莎瓦妈妈心心念念的那两个离家参军的“哥哥”,还是村镇里随处可见的战火痕迹,亦或是那个雨夜下绝望的回忆,

    都让锐雯彻底觉醒了。

    她意识到,那些战争,那些被诺克萨斯人津津乐道、奉为经典的征服,

    那些曾经被她激动神往的战役,每一个都是建立在无数白骨与鲜血之上的,

    那些功勋荣耀更是用染满鲜血的双手换来的,

    而这一切,不是她希望的。

    从军八年,所有人都会说杀敌建立功勋是正确的,

    但是却从来没有一个人会告诉她,他们为什么要战争,

    战争又让他们得到了什么。

    八年,

    说长不长,说短,却又是人生的十分之一。

    回想起当初那些与她一齐参军入伍的人,现在还活着的已经寥寥无几了。

    而她锐雯,

    这个被传位平民家走出的天才,不也差一点就死在了无人知晓的地方么?

    这一切换来了什么?

    战争真的有意义么?锐雯不知道。

    但是她知道的是,

    于她而言战争是错误的,

    她,不能再继续下去了。

    所以,当她站上了艾欧尼亚的审判法庭,当她面对无数村民们愤怒与仇视的目光时,她没有抵抗,也没有试图为自己辩驳,甚至任由他们将那些发臭腐烂的蛋果砸向她,也只是静静的等待着属于她自己的命运。

    她愿意接受那一切,任何的惩罚,即使是死亡。

    如果能因此洗刷双手的鲜血,洗净所有的罪孽,让她的灵魂能够在寂静无人的夜晚得以片刻的安宁,

    那么一切,都是值得的。

    可是她愿意为了惩罚而放下武器,却不代表她能漠视关心自己的人受到伤害,

    所以...

    战友,

    请帮助我战斗吧,

    最后一次,

    为了我珍重的人!

    “咔”

    手掌握紧了大剑的剑柄,那上面的每一道纹理她都是那么的熟悉。

    一声脆响,束缚手腕的镣铐瞬间崩解,化作了无数碎块掉落地面,

    翠绿色的光华亮起,伴着浓郁的魔能波动,从掌心一路延伸向剑刃,依次将剑面上的三枚符文点亮,

    大剑陡然发出颤抖的嗡鸣声,仿佛在兴奋的颤栗,也仿佛在述说着对主人的想念。

    握紧大剑,狂风激荡,白发飞舞,

    来自灵魂的记忆本能让锐雯缓缓扬起了头,凌厉的目光指向了亚索,发出了无声了邀战。

    来吧,你要战我便战!

    收到这个讯息,亚索的眼中闪过一抹兴奋的光芒,尤其是当他感知到对方身上升腾而起的,比起自己不弱分毫的魔法能量,那积压在心底数月的情绪洪流也在一瞬间冲破了堤防,滚滚而下,

    身体的本能让他将精神聚集到极点,

    无鞘之刃斜指向前,积压的魔能让剑刃发出抑制不住的轻吟,宛若青鸟鸣啼,牢锁的疾风突破了桎梏,

    大战瞬间爆发!!!

第五百八十七章 选择

    “我们必须立刻做出决定。”

    狂风拍打着女推事的脸颊,将她有些零散的衣衫与没有扎好的发梢吹乱,

    可是眼下她也无暇顾及那些了,

    目光在两个推事脸上环视,询问着他们的意见

    “是帮那个诺克萨斯人还是...帮亚索?”

    女推事的发问让两个男推事不约而同的沉默了下来,

    交手的两人,

    一个是正在交战的敌国之人,而另一个虽然是同村的同胞,但是却顶着“叛徒”之名被御风道馆追捕,逃亡期间更是杀死了许多往日的同门,

    如果有其他选择的话,两个推事巴不得看着两个人就这样打下去,直到一方死掉,甚至是同归于尽最好,

    可是他们不能。

    先不说两人决斗的结果如何,单就是肩负着推事的名头,他们就不能放任决斗进行下去,

    更别说在他们几个人的背后,还有数千的同乡邻里,有生养他们的镇子,有他们的家。

    推事是人,并不是神。

    他们的魔法并非是像锐雯亚索那般全然由自己修行而来,而是得自远古圣灵的信仰,得自信奉的均衡之道。

    可是随着天启者卡尔玛率先打破了艾欧尼亚均衡的誓言出手后,供给给他们的魔能已经有了不同程度的减少,

    这些魔能应对村里的一些事物还勉强足够,可是对两个突破了生死界限的人来说,却是连他们魔法风暴的余波都无法处理。

    战斗还不知进行多久,

    但是魔法的余波就已经将刚刚重建没多久的庭院摧毁了七七八八,

    现在更是从中心向四周扩散开来,

    如果不加以阻拦,不知今夜之后,会有多少的人失去自己的家园房屋,甚至是亲人。

    “听您的吧!”就在一个推事犹豫不决的时候,另一个推事决定权交给了女推事,也让两人的目光重新落在了她的身上。

    “您的选择就是我们的决定,不论最后选择了谁,事后的责任我们一齐承担,不论是到道歉还是接受惩处!”

    “这...”男推事的话让女推事感受到了沉重的压力,这份压力不只是关乎自己的未来——————如果能妥善解决这件事,她宁愿放弃推事的名头,重新做回她织工木匠的老本行。

    可是眼下的情况不是她一句放弃就能够结束的,事情必须得到解决,也必须要有人做出决断。

    “帮亚索。”女推事目光望向远端,在交手的两人身上犹豫了片刻之后,做出了选择。

    虽然这个选择并不是她最满意的结果,

    但是比起一个诺克萨斯人,在这种关头,她心中的天平也只能倾向于同为艾欧尼亚人的亚索了。

    亚索不只是同胞同族,更是现存的唯一掌握御风剑术精髓的传人,

    在这个诺克萨斯人大举入侵的年代,如果有这样一个人保护村子,她们的压力也会小一点。

    她选择了艾欧尼亚同胞。

    “嗯。”

    在她做出决定之后,两个男推事没有表达异议,对视一眼点了点头,便转身向随行的武士祭司下达指令,召集更多的武士祭司,

    她们需要这些人的力量。

    在武士祭司们循着命令逐渐聚集到几个推事身边的时候,

    女推事还在询问着一旁的庭吏下属们御风弟子的讯息,

    事发前后已经有近一刻钟的时间,

    这么长的时间,足够御风弟子从道馆赶到了,

    可是一直到队伍聚集完毕也没有看到半点影子,

    前去传讯的庭吏也没有半点消息传回,这让女推事有些心神不定。

    可是面对着列队好的四列二十位武士祭司,她还是暂时压下了心中的不安,转头快速吩咐道:“情况你们也看到了,那两个人的交手不知要到什么时候才能分出胜负,可是镇子不能这样等下去,我需要你们的力量。只有我们联合起来,才能打破那两个人的平衡,帮助其中的一方快速结束战斗,也只有这样才能保护我们的镇子,保护更多人!”

    “我的选择是亚索,这个决定是对是错暂且不论,有任何的损失等今夜之后再慢慢讨论,现在,将你们的力量交给我!”

    “是!”在女推事快速而认真的说辞下,许多人虽然心中对叛徒亚索仍有微词,却也没出言反驳,

    而是分散站立开来,

    所有人以三个推事为中心站成了一个奇异的圆环状,

    两个男推事在圆环的中央护卫着鹰钩鼻女推事,而她则是这个魔法大阵的发起人,

    所有的力量都会聚集在她的身上。

    “嗡——”

    随着一声令下,二十位武士祭司的身上依次升起翠绿色的淡淡光化,

    飘荡的魔能在女推事的引导下缓缓的朝着她的身上汇聚而来,

    强大的魔能让她的心中充满了自信。

    太强大了!

    这样一定可以终结战斗的!

    望着交手的两人,女推事的面逐渐被升起的魔法氤氲笼罩,翠绿色的光华将她的瞳眸浸染,在她交束在身前的双手中交汇,强大的魔能缓缓诞生。

    “嗡——”嗡鸣声起,激荡的魔能瞬间便被庭院中交手的两人所感知,

    看着那由二十三人组成的玄奇大阵,锐雯和亚索两人的眼神尽皆有了变化,

    两人的交手已经到了最关键的时刻,

    魔能的风暴从四面八方汇聚到体内,

    在恐怖的威能催逼之下,即使其中一方有心撒手后撤,也会因为裹挟着他的魔能风暴的反噬而无法成功,

    这种情况下,除非其中的一方彻底死去,或者另一股力量改变战斗的天平,

    不然战斗绝难结束。

    而此时的女推事不消说,就是那打破天平的第三方,

    也是决定着亚索与锐雯两个人命运的那个人!

    她的魔法指向哪一方,等待着他的就将是两股力量联合下的攻击,

    在这样的攻击之下,又有谁人能够全身而退?

    而就在这时,女推事终于抬手了,

    无数目光的注视下,她的双手陡然前指,

    恐怖的魔能在众目睽睽之下直向着魔法风暴的中央出激射,而那指向的目标————

    正是锐雯。

    看到这一幕,锐雯满是汗渍的脸色猛地一白,嘴角扯起了一抹苦涩。

第五百九十四章 太晚

    “放过他们,”

    “我们就这样,离开这里,好么?”

    抿着嘴唇的锐雯上前一步,身体却突然站立不稳似的晃了晃,尤里安急忙探手扶住她,可是脸上的惊愕却没有消失。

    “你在说什么!锐雯!?”搀着锐雯的手臂,对上了那双的眼眸,尤里安沉声道:“你知道帝国的律例...!”

    “我们可以申请退役!”锐雯的声音再次打断了尤里安的发言,看着尤里安,锐雯的脸色似乎更加苍白,赤脚踩着满是疮痍的土地,裹着一件厚厚的披风,锐雯喘息了几下,再一次出声,

    “我这些年,我还可以找维拉尔女士,我想只要有她的说情,帝国方面不会太过为难你我的。”

    “我们现在就乘船返回诺克萨斯,向军部递交退役申请,然后回到特里威尔,生活在那里...我可以陪着你,一辈子陪着你!”

    “好么?”

    双眼看着尤里安,锐雯的声音里带着一丝让尤里安震惊的柔弱...

    看着那苍白脸上的哀求,心疼的情绪涌上心头,但是很快就被另一种情绪所取代————

    “你在说什么锐雯,你是有些发烧了吗?”

    “这里山风很大,你受了那么重的伤,应该快一点离开这里,找一些药物为你疗伤。放心,我会很快处理好一切的,你等我一会儿...”

    缓缓摇了摇头,尤里安一边出声,一边抬手朝她的额头探去,可是手扬到一半,却被锐雯猛地按住,紧紧抱在了身前,

    看着尤里安,她的脸色依旧是那么苍白,可是神情却是那么的认真:

    “我没有发烧,我是认真的!尤里安。”

    “这难道不是你一直以来的梦想么?”

    注视着沉默下来的人,

    锐雯的目光看向了远处,

    那里有亚撒老爹,有一脸担忧看着这里的莎瓦妈妈,有亚索有女推事男祭司,还有千千万万的艾欧尼亚村民,他们的目光无一例外的都看着这里,

    看着锐雯与尤里安。

    沉默了一下,锐雯轻声开口,声音中带着追忆:

    “出生在特里威尔,偏远的伊沙农场。”

    “那里没有不朽堡垒的高楼栋筑,也没有艾欧尼亚的风景如画。”

    “有的,只是遍地的荒田废地,来去看不到尽头的漫漫驰路,还有那连飞鸟也无法翻越的炼银山。”

    “进一次城来去要花掉一天的时间,出一次远门,要背负一个礼拜的干粮。”

    “种田,放牛,除草,磨磨,每天都有干不完的活儿,每天的生活总是那么的一成不变,那么的...枯燥、无聊。”

    “不过好在...还有你。”

    端着手臂放在眼前,看着尤里安铁甲护臂上尚未干掉的红色血迹,锐雯深吸了一口气:

    “你知道我没有见过父亲和母亲。”

    “从小到大,只有老爹和妈妈、还有你,对我好。”

    “可即使他们对我比亲生父母还要好,也会有因为我的任性与偷懒而生气发火的时候。”

    “...”

    “但是只有一个人,他从来没有生过我的气,”

    “容忍我任性,包容我的坏脾气,十几年来,连一句重话也不舍得说。”

    抬头望向尤里安的脸庞,锐雯的目光中带着温柔与幸福的笑意:“他总是将最好的东西都给我,”

    “不论是新玩具,还是新衣服,不论是布娃娃,还是新烤的面包...”

    “他都愿意把最好的那一份给我。”

    “阿兰妈妈都总是说,他对我,比对自己都要好,都要认真。”

    “我不知道,我究竟是走了什么样的运气,才能生在这个家里,才能有像老爹、妈妈,还有他这样的‘亲人’。”

    “但是我知道,他会永远都对我那么好,他会永远的相信我,保护我。”

    “而我...也愿意永远对他像他对我那般好,甚至是为此付出生命的代价也绝对不会退缩。”

    “尤里安,你知道么?”

    “那个人,是你呀。”

    轻轻抬手,抚上了尤里安的面庞,那些回忆让锐雯脸上不自觉的露出了幸福的笑容

    也勾起了尤里安的记忆,让他不自觉的回忆起那段曾经的记忆,那段让他小心保护的...童年。

    “所以,我们回去好么?”

    “离开艾欧尼亚,远离不朽堡垒...”

    “这里不是我们的家,”

    “我们的家,在特里威尔,在伊沙农场,在那片被高山阻隔,被农田环绕的地方,那里,才是我们真正的家,也只有那里,有你和我所有的回忆。”

    “我想和你在一起,奉养父母,服侍农桑。我们可以结婚、生子,只要你想,生几个我都可以由着你!就是...就是...不要再参军了,也不要,也不要再杀戮了...”

    双眼看向尤里安,锐雯压下有些颤抖的声音,轻轻的,带着几许希冀轻声道:“好么?”

    “...”

    尤里安沉默了,

    也让夜晚星空下,所有注视着这两个小男女一举一动的人都沉默了。

    无数双眼睛望着尤里安,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等待着一个答案。

    因为他的回答,将会决定这片群山中的村镇将被鲜血涂没还是能迎来新一天的黎明。

    锐雯说的没错,

    作为最了解他的人,

    锐雯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是他曾经在脑海中幻想过千百遍的,

    青山绿水、农田桑竹、父母妻儿、悠闲自在,

    每一个都让他憧憬、让他心动,

    如果能带着锐雯一起回到那里,或许一切都不会改变,

    八年的时光,他也全然可以当做是南柯一梦。

    可是————

    太晚了...

    “真的...太晚了。”

    “你说什么?”尤里安的呢喃没有落入锐雯耳中,

    看着那双看向自己的,带着留恋与憧憬的眼瞳,锐雯以为他同意了,

    他愿意和她一起,回到伊沙农场,回到那片梦开始的地方。

    可是就在她想要上前揽住那只手臂的时候,尤里安却出乎意料的的将手缓缓抽离了出去。

    “对不起...”

    这一次,锐雯听清了,也看到了————

    只不过是带着满脸的惊愕与不敢置信。

    “他们或许我可以放过,但是...他,我必须要杀死,我也不能...不能和你一起回到特里威尔。”

    目光掠过四周,在亚索的身上略一做停留,便重新回到了锐雯脸上。

    尤里安的眼中闪过一抹挣扎,可是很快,那份挣扎就化作了坚定。

    八年...

    时间过去了八年。

    锐雯不再是那个想要高飞,想要证明自己的女孩,而他...

    也不再是八年前的他。

第五百九十五章 问

    “为什么,尤里安!?”

    望着尤里安,锐雯的眼中满是不敢置信,她上前一步,却换来了尤里安撤步回避,不由得身子一颤,停在了原地...带着不知所措的神情。

    “这是任务,锐雯。”回避着锐雯的目光,尤里安牙关紧咬,好不容易才将那份幻想压下,从口中生生挤出了几个字作为回答。

    可是可是这个回答,却锐雯不想听到的。

    或者说,她想要得到的,并不是这个。

    愣愣看着尤里安半晌,锐雯胸口急速的起伏喘息了几下,抬手指向了远处,那里有无数艾欧尼亚村民在看着他们。

    “他们都是无辜的人,一年的战争已经将他们蹂躏了好几遍。”

    “你知道么,就在这个镇子里,有不下一半的男人都死在了几个月前发动的那场战争里,像亲人一样照顾我三个月的亚撒老爹一家,两个儿子离家都快一年了,却连半点音讯也没有传回来,至今都不知是死是活!”

    “想想在家等待我们回去的伊沙老爹还有阿兰妈妈,想想他们,等不到你的回来是什么样的心情?”

    “放过他们吧...尤里安。”

    “战争给予我们的痛苦已经足够多了...他们不应该为战争买单的。”

    凝视着尤里安沉默的面庞,锐雯的声音变得很柔:“放过他们吧...”偏头看了眼同样沉默的亚索,声音顿了下轻声道:“还有他。”

    夜晚,天好像安静了下来。

    锐雯的声音并不大,甚至声音中还带着难掩的虚弱,可是每一句话、每一个字却还是清晰的落入了所有人的耳中,

    无数双眼睛望着这个白天他们还叫嚣要让她下狱让她接受审判的诺克萨斯女人,不知该说些什么,

    只是不知不觉间,所有人对她的看法却不自觉的发生了改变。

    或许,她是个诺克萨斯人,但是却不妨碍身份对立的艾欧尼亚人,在心中给予她尊重。

    在场没有一个人开口出声————包括亚索,也包括镇里的推事与祭司们。

    锐雯与亚索两人战斗的余波还未散尽,

    那份天地翻覆的恐惧还弥留在所有人的心中,

    魔法,风暴,火焰,倒塌的房屋与死去的人,这一天注定是难以忘记的一天,

    如果有可能,所有人都希望能以一种和平的方式结束这场的灾难。

    顺着锐雯的话音,尤里安的目光看向了亚索。

    这个男人一身青蓝色的浪人武服,衣衫上满是疾风剑气留下的痕迹血迹,而那张带着疤痕的脸,更是写满了岁月留下的沧桑,

    让他看起来不像一个二十岁的年轻人,而更像一个四十岁的中年大叔。

    只是尤里安的关注点却不在那满身的疲累,更不在那道由自己亲手留下的疤痕上。

    看着那高束在脑后的发髻,不知怎么的,尤里安突然想起了自己曾经做过的一个梦——

    似乎,在那个梦里,就有这样一个男人,扎着同样的一头,好像棉花糖一样的糟糕发型。

    而在梦里,锐雯依偎在了那个男人的怀中————脸带幸福的笑容。

    那个梦曾经让他很是烦恼与害怕,

    可是自从两人再相见之后,

    随着关系定位的逐步改变,那个梦里的一切,早已经被他忘记在了脑后,

    而在锐雯“死后”,更是被他厌恶抛弃,不再想起。

    只是今天,听着锐雯言语中不自觉流露出的维护,一股烦躁不自觉的涌上了心头。

    “棉花糖么?果然...”

    “很讨厌啊。”

    心中的喃喃不为外人所知,

    表面上,尤里安依旧是那副沉默不语的模样,似乎在思考着,这让锐雯心中燃起了一丝希望,

    如果是从前,或许她未必会这么恳切的向尤里安请求,请求他的放弃。

    可是这里,

    这片村镇,

    这里的人,

    对她,对“黛达”而言,有着特殊的意义,

    让她无法抛弃、割舍。

    可是她不知道,

    事实上,在尤里安的心中早就有了答案————

    如果...

    如果不是亲身经历了那夜的营地惨案,或许我不会这么恨一个人;

    如果他不是御风流的弟子,也许我们之间甚至都不会有任何的交集。

    但是...

    不管是命运的作弄,还是别的什么,

    背负了承诺与希望,我都注定无法违背自己的心,

    对不起了锐雯...

    即使我愿意把我所有的都给你,甚至为你放弃一切也愿意。

    但是只有这一次...不行!

    因为我有必须要这么做的理由。

    “锐雯。”低头沉默了很久,尤里安深吸了一口气突然抬起了头,重新将目光看向了锐雯,看着那张苍白无力却怀着几分希望的脸庞,

    尤里安缓缓出声问道:

    “你知道,帝国兵团登陆艾欧尼亚的这不到一年的时间,总共有多少人死去么?”尤里安的话让锐雯身子轻轻一颤,偏头沉默了下来。

    然而他的发问却仍在继续,脸上依旧是平静如宁湖。

    “你知道,仅仅只是普雷希典一场败仗,帝国就战死了多少人么?”

    ...

    “冬日歇战期到来前,每一天都会有无数的战争,发生在纳沃利,在巴鲁鄂,在芝云,那又会死去多少人?”

    ...

    “伏击、暗杀、血腥的屠戮,这些并不只是帝国士兵会这样做。事实上,艾欧尼亚人也同样在做着我们做过的事情。”

    “即使是在帝国用心经营的沿海占领区里,每天依旧会有无数的艾欧尼亚人串联在一起,在暗中杀害着驻防巡守的军官,制造混乱。而其中很大一部分,都是占领区最普通的民众。”

    “如果你觉得那些只是一小部分,那么——他!”

    “就是他,艾欧尼亚御风流的弟子...”顿了一下,尤里安补充了一句,“呵,艾欧尼亚古剑术的嫡传。”声音中带着说不出的讥讽:

    “你知道么,单单他一个人,就毁掉了不下十个诺克萨斯布守在纳沃利的驻防营地。十几个营地,除去我恰好赶到的那个,其他的营地里的所有人都被残忍的杀害,无一幸免。

    他的手上染了近一千条诺克萨斯人的生命,就是这样...你还要为他说情么!?”

    “...”

第六百三十三章 无题

    “你在想些什么?”

    看着尤里安在她说完之后就双目无神一副神游天外的模样,阿卡丽不由得有些好奇的问道。

    “我在想,要如何才能找到这个星辰魔法的传人。”尤里安回过神来回答道。

    “你已经确定她的身份了?”好奇的看着尤里安,阿卡丽不明白他为什么仅凭着她三言两语的讲述就似乎确定了那个女人的身份。

    虽然是均衡教派暗影之拳的女儿,但是阿卡丽始终还是有点太过年轻了。

    均衡教派的弟子正式接受训练通常是在十四岁,而阿卡丽虽然因为父亲和母亲的缘故提早接触到了那些传承了万年的忍术,但是距离正式接过母亲的位置依旧要走很长的一条路。这其中最关键的就是记录传承了上万年的知识与历史秘辛。

    可以说,那些东西才是这个古老教派能够贵为艾欧尼亚第一大派的根本所在。

    然后不幸的是,那些原本应该在阿卡丽正式接受暗影之拳训练后慢慢传授给她的知识和秘辛,随着劫带领信众的哗变,被尤里安一把火连同均衡寺庙一起烧了个干净,仅有一些特别重要的记载着忍术的古籍与卷轴被教派信徒们带了出来。

    当然,如果只是那样,这些知识依旧还有从知晓一切的均衡三忍手中重新找回的可能。

    但是均衡一战,上代暮光之眼苦说大师被自己的弟子劫杀死,暗影之拳阿卡丽的母亲梅目被尤里安亲手送进了不朽堡垒的诺克萨斯大监牢,而三忍最后一位狂暴之心凯南又常年游历在世界各地不见踪影,就连均衡寺庙被毁都没有回来。

    也因此自那天之后,均衡教派陷入了前所未有的传承断绝的大危机当中。

    以至于到了现在,阿卡丽对于暗影之拳职责的认知还仅仅停留在那些神奇而强大的忍术中。

    “恩,十之八九吧。”尤里安扯了扯嘴角,没有为阿卡丽解释关于魔纹的事情,那些故事太长了,解释清楚需要耗费太多的时间,而他现在最缺的就是时间:“但是不管确不确定,我都必须要早一点找到她,不然的话...我可能撑不了多久了。”

    时间,自从尤里安醒来以后,一直都有点回避这个问题。

    虽然他从数千丈的高空摔下险死还生了,但是这并不意味着锐雯的事情得到了解决。

    尤里安不知道阿卡丽在是如何在那种情况下救下了自己两人的生命,还能将他们带到这个避风的山坳,

    可是不管怎样,只要锐雯的事情一刻没有得到解决,他就一刻也无法撤走按在她背后心脏处连同两人生命能量的手,

    而那个通道也会一直抽取他的能量,直到他和锐雯一起因为能量耗尽而死亡。

    一想到这个问题,尤里安就不由得坐卧不安,手臂猛地发力,就想撑着身子坐起来。

    “而且就算我找到了她,如何让她为锐雯治疗,也是一个问题。”

    “是哦。”看着尤里安绷着脸挣扎的模样,阿卡丽心有不忍的探着身子上前搀了他一把,同时说道:“不过,既然那位女士能为素未谋面的我治疗,那么我想她应该是一个十分善良的人,如果你诚恳一点,她应该不会太过为难你。”

    “希望如此吧。”被女孩搀着坐起,尤里安没有向她说出自己心中的担忧。

    阿卡丽是艾欧尼亚人,而尤里安和锐雯却是诺克萨斯人,那位女士能因为善良而为一个艾欧尼亚人治疗重伤,也同样能因为善良而不愿意为双手染满了鲜血的诺克萨斯入侵者治疗。

    “不管结果如何,我现在要做的是离开这里,然后找到她。”死死的咬着牙,尤里安有些费力的扶起锐雯的身子让她靠在自己的肩头上,然后开始尝试着站起身,只是这个动作刚做到一半,他就再也忍不住身上的剧痛而跌坐了回去,额头上顷刻间布满了细密的汗珠。

    “现在?”阿卡丽愣了一下,看着牙齿咬得咯吱响却依旧不断尝试着的尤里安,她的心底莫名一疼,语气不由得稍稍加重了一些:“你现在就连站都站不起来,又该怎么带着一个人去千里之外寻找另一个见不着首尾的人!?”

    “我知道...”脸颊死死的绷紧,额头上青筋蹦起,尤里安用尽了全部的力气颤颤巍巍的扶着锐雯从地上站了起来,脸色因为过度用力而一片通红,双腿更是不停的打着摆子。

    半晌,他稳住了双腿,大大的喘了几口气,然后对一旁关切看着她的女孩说道:“谢谢你,阿卡丽。我知道这很艰难,但是走到现在的地步,我已经没有其他的办法了。如果我不去,锐雯一定会死的。”

    “她对你真的有这么的重要!?甚至都已经重要到可以让你同时牺牲自己来为她陪葬?”不知为何,看着尤里安痛苦的不行却依旧咬牙支撑的模样,阿卡丽心中感动不已。

    “对,她很重要,比我的生命都要重要,我绝不能看着她死。我现在的状态约莫可以支撑五天,如果五天之后依旧找不到那个人,那我会陪着她一起死!”

    “一起死...一起死...”轻声的低着头呢喃了两遍,阿卡丽在心中一股莫名情绪的催使下突然问了一个问题:“那我呢?我不是你的第一个朋友么?如果现在受伤的是我,你会愿意...”

    看着尤里安看过来有些诧异的眼神,阿卡丽愣了愣,急忙道:“我是说,你不是答应过我要帮我去诺克萨斯大监牢解救我的母亲,如果你死了,谁来兑现这个承诺?”

    “这个么...”尤里安突然沉默了下来,声音充满了萧瑟与无奈的叹息:“如果真的是命运如此,我也只能对你说一声‘抱歉’了。”

    “呵...”

    “尤里安,你真是个混蛋,一个大混蛋!”猛地从怀中掏出了一个东西摔到了尤里安身上,阿卡丽转身跑出了山坳消失不见了。

第六百五十五章 猜测

    “哗哗...”

    艾翁发怒了。一双翠绿的眼瞳带着怒火,一双手瞬间化作了藤蔓无数,铺天盖地的朝着尤里安抓来,而与此同时,尤里安的脚下也有几条藤蔓破土而出。

    “速度不够快!”

    轻哼一声,尤里安身形骤然向左平移两步,挥手落下,长剑寒光一闪,几条藤蔓被附着魔焰的灵风剑斩断,

    而他本人却趁着这个机会前冲,躲开了脚下生出的藤蔓,身形纵掠冲向了艾翁。

    “咔咔咔咔...”

    几声怪异的声音,艾翁的身前出现了一片高高的草丛,青草上闪烁着翠绿到耀眼光芒,一根接一根,一根连一根,横阻在路中宛若一面屏障拦住了去路,

    当尤里安挥剑去斩时,草儿软软的借力向后卸去了附着的力道,一层一层直至将这一剑的力量消耗殆尽。

    尤里安眼神微冷,这番阻碍让他被藤蔓追上了脚步,无奈之下不得不催动魔能,剑刃上一时间灰光大亮,灼灼魔焰燃烧,化作一道剑芒脱刃而出,没入了草中,

    而他本人却已经以超高的速度向旁边躲闪去了。

    “嗡嗡——”

    灰色的剑芒闪烁着不稳定的光芒,飞入了草丛深处,半秒之后骤然爆炸,魔能翻卷着吞噬了草丛与藤蔓。

    而尤里安却早已经横着飞出了七八米远。

    “轰——!”

    爆炸的声音响起,魔能的波动传入感知,但是尤里安的眉头却不由得皱了起来,他感觉到了那爆炸的魔能中,似乎有另一股力量陡然生长。

    这是...?

    目光看向魔能爆发处,眼中划过了一抹惊愕,

    不知何时,爆炸的余波已经消散,留在远处的,不是料想中被魔法凌虐后的焦土与大坑,而是那翠绿无比的草丛,每一根青草上,都有魔能的光芒上下流淌,散发着无比浓郁的生机之力,就是那股力量,将魔能爆炸的余波吸收消弭于无形。

    那是...!?

    来不及再做思考,脚下的土地就再次陷落,几根藤蔓破土而出,尤里安在第一时间便看见了那些藤蔓上流淌的好似魔纹一样的光芒,同样散发着浓郁的生机,强大的魔能气息,让尤里安带着魔焰的灵风剑砍在上面只能留下一个不深不浅的缺口。

    “啧!”啐了一口,就在尤里安一剑无功而返的功夫,四周的地面在同一时间猛然窜出了无数的藤蔓,足有手臂粗细的藤条在一瞬间封锁了周围的空间,留下了好似天顶之盖一般的穹隆,逼得尤里安不得不在穹隆彻底闭合之前跃上天空来躲避。

    双脚在藤蔓的枝条上踩过,藤蔓亮起一道绿色的光芒,尤里安的脚下好似被针扎了似的瞬间疼痛无比,上升的动作猛地一窒,周围的藤蔓瞬间就要将他吞噬。

    在此危难之时,尤里安也顾不得再思考这些藤蔓为何会突然变得如此难缠,眼瞳猛地一紧,眼底深处翻腾的灰雾有了一瞬间的凝固,而这一刹那,尤里安周围的藤蔓好似撞上了一堵坚墙,生长的姿态顿时一缓,让尤里安抓住了空当飞跃着跳到了空中,跳出了包围。

    升上半空,一直到这时,尤里安才有了片刻的空闲去打量周围,

    直到这时他猛然发现,原本宁静而祥和的花园,不知何时已经是遍地土坑凹陷,

    一根根藤蔓自坑陷中抽出了枝芽,向着天空疯狂的生长着,一眼望去好似群魔乱舞。

    不能在这里打!

    尤里安心中瞬间升起了这个念头。在藤蔓发生异变之后,尤里安遇到的阻力就大大增加了,灰焰剑尽管能对藤蔓造成伤害,但是那种伤害却不足以将藤蔓截断。在他抽剑之后,只要一个呼吸的时间,藤蔓中蕴含的魔能就能将其迅速恢复成原状。

    这使得藤蔓越来越多,越来越密集,而他的活动范围却被一减再减,不得已飞上高空来规避。

    如果是寻常,这种时候的最好做法就是远远的逃离,离开这片满是土壤与花草的生机之地,另择战场或者径直离开,以他的速度,艾翁也无法阻拦。

    但是别忘了尤里安此行的目的。

    他从纳沃利的群山一路向东飞过尚赞,进入奥米卡亚兰,为的就是帝柳的心核圣树之心

    这就让他不得不硬着头皮思索起了应对的方案。

    环顾花园,

    这里在艾翁的怒火之下,已经变成了藤蔓与草丛的世界,艾翁就站在遍布荆棘藤蔓的地面上,冲着高高飘在天空的尤里安怒吼连连,声音中少了几分和善,多了几分冰冷无情,

    “入侵者,接受自然的惩罚吧!”

    对于艾翁的怒吼尤里安视而不见,握紧剑柄,尝试着将魔能汇聚到灵风剑上以剑芒攻击地面,

    可是那蕴含着磅礴魔能的剑芒还未落到地上就被摇晃的草丛捕获,而后被浓郁的生命魔能吞噬。

    这让他的攻击几乎起不到任何效果。

    就在这时,他的目光看到了远处,看到了那棵巨大无比的帝柳树,它的树干上遍布着无数密密麻麻的魔纹印记,魔纹从高高指向天空的枝叶柳条末梢延伸到深处地下的树根,好似为大柳树披上了一层翠绿光芒的外衣,

    而他树干的中央,距离地面不足两米的地方,拳头大小的圣树之心闪烁着金色与绿色的光芒。

    尤里安记得,阿卡丽在之前曾为自己讲述过圣林与圣药的故事。

    传说中均衡教派的先祖,曾造访过圣林奥米卡亚兰。

    那时艾欧尼亚还处在最混乱的时代,黑暗魔法威胁着千岛之国的安宁,因此当代观星者暮光之眼便来到了圣树下,向圣树之心祈祷能够解救被黑暗魔法侵蚀之人的办法,

    圣树因而落下柳枝一条,暮光之眼得以用圣叶为药引制作出了救命的圣药。

    在回到均衡寺庙之后,暮光之眼命人详细记述了这一次的行程经历,也是借着他的口,圣树的故事因此传遍了整个艾欧尼亚,被所有人知晓。

    但是奇怪的是,不论是明里的传说,还是均衡教派秘密记载的更加详细的故事中,却都没有记述过艾翁的存在。阿卡丽将故事说给他听时,也没有提及过有这样一个半树半人的大家伙。

    难道是暮光之眼没有发现?

    不,不可能。

    以艾翁的热情好客,尤里安一个诺克萨斯人在圣林都能得到最热情的招待,没道理负责维护艾欧尼亚岛屿均衡的暮光之眼会被帝柳忽视。

    那么,难道是...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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