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六章 问
“哧...哧哧——!”
北风卷地白草折,在放晴了几日之后,雪天再次降临了。
“天气越来越冷了...”弗雷尔卓德某处山谷之中,站在高坡之上,静静观赏着白雪飘飘,瑟庄妮微微出神,轻声的呢喃着。
虽然,在几日前刚刚大败死敌阿瓦罗萨人,可是此时此刻瑟庄妮却没有半点的好心情。
“咯吱...咯吱...咯吱。”
就在这时,轻轻的声音在安静的雪地上响起,瑟庄妮神色微微一动。
“战母...下雪天寒,您加件衣服吧!”等了一会儿,薇朵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话语中带着浓浓的关切。
站在瑟庄妮身后坡下几步远的薇朵拉,手中捧着一件厚实的大衣,脸上满是心疼。
薇朵拉的这般表情让瑟庄妮冰冷的面容缓和了些许,缓缓迈步走下高坡,瑟庄妮摇摇头轻声开口道:“薇朵拉,你忘记我身负寒冰血脉了么?冰雪与寒冷都是我最好的伙伴,我又怎么会畏惧寒冷呢?”
“可是...”薇朵拉脸上的表情微微纠结了片刻,又举起了厚实的绒大衣,轻声道:“您的身上还有伤没有痊愈呢!”
瑟庄妮目光与少女对视,薇朵拉眼中的坚持让瑟庄妮微微垂下眼睑,视线向下,落在了她下颌处的一块疤痕,
丑陋的疤痕自嘴角处一路向上,一直没进她的耳根才消失不见,让少女清丽的容颜多了一份狰狞。
感受到瑟庄妮的目光,薇朵拉微微偏头,将带着疤痕的脸颊错开,抬手撩了撩头发,长长的发丝垂下,将半边脸遮住。
静静的看着少女这番动作,瑟庄妮沉默了许久,展颜一笑,伸手接过了大衣,披在了自己身上。
抬手探向少女的脸颊,少女身子轻轻的后仰,下意识的想要避开,却在瑟庄妮平静的目光下乖乖的停住了动作,任由女人的手指攀上脸蛋儿,在疤痕处摩挲。
静静的抚摸了片刻,瑟庄妮停下手,轻叹一口气,开口问道:“难过么?”
少女身子轻轻颤了一颤,目光看向瑟庄妮,许久,轻轻摇摇头道:“不难过。”
“不难过?”听到这个答案,瑟庄妮轻轻一笑,问道:“芙拉战死,你的脸上也留下了一道抹不去的疤,难道你就没有偷偷的伤心过?”
薇朵拉抿了抿嘴唇,清丽的脸上流露出一丝伤感,低低的道:“芙拉...芙拉是为了保护战母而死,薇朵拉很羡慕她。”
“羡慕?”瑟庄妮微微一愣,轻轻的将这个词念叨了几遍,脸上的笑容逐渐平静,眼神中带着深思。
良久,清冷的声音再次响起:“你说...发动这场战争,究竟是对,还是错?”
望着少女若有所思的样子,瑟庄妮语气中略带唏嘘:“发动了一场战争,战死了三四千青壮战士,得到了一个名义上的胜利,战乱仍然未曾离我们远去,我做的这一切真的有意义么?”
薇朵拉偏着头看着瑟庄妮,认真的想了想说道:“战母您发动战争,是为了让族人以后永远远离战争。您如果不去尝试着努力,战争也不会就此消失,所以我想应该是有意义的吧!”
“是...吗...?”瑟庄妮抬起头,望着银装素裹的山谷,微微有些出神。
薇朵拉静静的站在一旁没有出声,世界仿佛再次安静了下来。
不知过去了多久,两人的身上落满了白雪,仿佛披上了雪的嫁纱,瑟庄妮从出神中醒了过来,略有些抱歉的笑笑,脸色恢复了平静,开口说道:“回去吧,族中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处理完呢。”
说完,率先向山谷外走去,一边走,一边出声问道:“那个人...怎么样了?有没有什么动静。”
“他...”急促的迈了几步,跟上了瑟庄妮的步伐,薇朵拉想起那个来自诺克萨斯的男人,脸上闪过一丝恐惧,很快就被她压下,急忙开口道:“他还是那个样子,独自一个人呆在帐篷中,几乎不怎么走出帐篷之外。”
听到这个答案,瑟庄妮脸色平静的点点头,没有一丝意外,脑中却不自觉的想起了那个男人,眼睛轻轻眯了起来。
数日前,当她派去诺克萨斯的密使将这个男人带回到她的营帐时,她一度以为这是诺克萨斯人对她的羞辱,甚至还勃然大怒。
普普通通的打扮,普普通通的相貌,平凡的比一个普通人还要弱小的气势,让她对诺克萨斯人的死了心。
随意的将他指派到了薇朵拉的手下,让他跟着薇朵拉一起,攻击拉克斯塔克城。
可是一直到她负伤退去,被那个发了狂的泰达米尔穷追猛打时,才看到了这个将一切都挡在兜帽风衣下的男人,究竟是何等的恐怖。
面对着拿着一柄令人心生不安的诡异大刀的泰达米尔,这个男人只用了一招,就击昏了他,然后带着自己离去。
如果仅仅是这样,也只是让她惊叹,但是当她收束了凛冬之爪的战士,向北退却扎营后,从两个战场得到了消息的瑟庄妮才知道了他的恐怖。
孤身冲入了拉克斯塔克,秒杀了守城指挥官芬娜及其麾下二十人的近卫队,打开了拉克斯塔克城的大门,随后又赶到了自己所在的战场,击败了嘉文与艾希,最后才追上了自己,解决了泰达米尔。
这一切串联起来,令瑟庄妮也不得不心生赞叹,同时心中也在后悔,如若当时没有小瞧他,将他丢给了薇朵拉,而是带在自己身边,与她一起面对艾希与嘉文,恐怕凛冬之爪就不会与阿瓦罗萨人拼了个两败俱伤,这场战争的结局也会大不相同。
“泰隆...”
默默的将这个名字记在心头,瑟庄妮心中对瓦罗兰大陆东南面的那个庞大的帝国升起了一丝敬畏。
仅仅只是派出了这么一个人,就能有改变战争的实力,而那个帝国中,不知道还有多少这样的人呢?
想到这儿,瑟庄妮顿时改变了自己的想法,转过头去,对着薇朵拉开口道:“走,去看看他!”
“是。”
大雪纷飞,两人的身影渐渐的消失在了山谷间。
第一百六十七章 糟糕的心情
凛冬之爪山中营地,一处偏远的靠近外围的毡帐里。
即使是孤身一人,泰隆仍然盘腿端坐着,腰杆挺的笔直。
右手的拳刃早已卸下,此时正平放在双腿上,昏暗的灯光下,泰隆拿着一块绒布,轻轻的,一点一点的擦拭着。
绒布在他的手指间,从长长的刀刃,到腕部的臂铠,每一处都被泰隆细心的擦拭,来来回回反复了两遍,泰隆将绒布放到了一旁,端起拳刃,举到灯光前,借着昏暗的光,眼睛慢慢的看着,
每过一会儿就会调整一下姿势,换个角度再次查看。
这样的动作持续了近十分钟后,泰隆才探过手去,从一旁拿出了一块新的绒布,一手拿着拳刃的一端,另一手将绒布裹在了一支刀刃上,来回的搓动很久。
一直到刀刃发热,热度透过了绒布传到他的手指上,他才停下了动作,从怀中探手取出了一个小盒子,小心的打开放到脚边,探手在盒中蘸了蘸,然后擦在了刀刃上。
白白的粉末一下子沾在了刀刃上,待到一片刀刃的两面都沾上了粉末后,他又拿起了绒布,重新裹在了刀刃上,继续盘擦。
如此持续了一刻钟,他停下了动作,解开绒布,望着焕然一新的刀刃,将绒布裹在了另一支刀刃,开始重复刚刚了动作。
时间过去了一二小时,当泰隆擦拭到最后一片刀刃时,他手中的动作突然顿住了。
平静的抬起头,看着厚厚的门帘,泰隆停下了手中未完成的动作,静静的等待着什么。
“呼——”
就在这时,毡帐被撩开,一股寒风吹进了帐中,吹得绒布轻轻摆动,泰隆探手过去,轻轻搭在了上面,目视着门帘处。
门帘撩开,一个脑袋探了进来,左右看了看后,视线与泰隆对上,微微愣了愣,来人有些歉意的笑了笑。
“泰隆先生,有打扰到您吗?”探首进来的薇朵拉目光瞥到泰隆脚边摆放着的几块绒布,微微有些不好意思的问道。
泰隆眼神平静,目光中没有一丝波动,沉默的看着她。
这样的目光让她响起了那日在拉克斯塔克城下,看着那个孤身一人,冲上城楼,身影快的留下了残影,在一瞬间将守卫在城楼上的芬娜及其卫队杀死的场面。
那个打开城门后,站在自己面前的男人,那时候的表情就是这样,平静到令人心生恐惧。
微微打了个寒颤,薇朵拉从回忆中回过神来,看着泰隆,硬着头皮道:“战母想见一见您,您看方便么?”
泰隆依旧是那副没有任何表情的模样,看的薇朵拉后背隐隐发凉。
过了许久,泰隆微不可查的点了点头,看到这一幕的薇朵拉如蒙大赦一般,脑袋缩了回去,没几秒钟,瑟庄妮微微低下头,钻进了毡帐中。
随着门帘再度被放下,毡帐中恢复了昏暗。
目光先是落在了脚边,而后一路向上,最后落到了泰隆的眼睛上,瑟庄妮眼睛轻轻眯起,两人对视了数秒,瑟庄妮展颜一笑,学着泰隆一般,盘腿坐到了他的对面。
“打扰到你了么?”
刚一落座,瑟庄妮便开口问道。
泰隆望着面前女人绽放的笑容,脸上没有一丝表情变化,沉默许久,轻轻点了点头。
看到这一幕,瑟庄妮失笑摇头,目光落到了他双腿上放着的拳刃,略带感兴趣的道:“你是在保养武器么?”
“...”
泰隆没有开口回答,只是沉默的望着她。见他这副模样,瑟庄妮却并不生气,在她看来,有实力的人,就有权利在她面前显示个性,而没有实力却不自知的人,活不了那么长。
所以她轻轻一笑,抬了抬下巴,冲着泰隆道:“你可以继续下去,我对这个也很有兴趣。”
泰隆面色平静,瞥了瞥瑟庄妮微微弯起的笑眼,安静的低下头去,拿起绒布,继续着刚刚未做完的工作。
绒布卷在刀刃上,手指轻轻捏着刀刃来回的盘擦,泰隆的动作十分的耐心,丝毫不因为瑟庄妮就坐在他的对面就有所分心。
盘擦了一刻钟后,泰隆完成了这一工作。
放下了绒布,从怀中又取出了一个盒子,盒子打开,瑟庄妮饶有兴致的看过去,轻声问道:“是油么?”
“...”瑟庄妮的问题注定得不到答案,她的笑眼也落在了空处,似乎对泰隆而言,她那高贵而冷艳的脸庞不及他手中拳刃之万一。
将油涂抹在了刀刃上,再拿出绒布慢慢的,细细的擦拭,一直到几支刀刃全部擦拭完毕,借着光,望着那铮亮的刀刃,瑟庄妮不禁赞叹出声:
“真是一具好武器!”
将拳刃小心的放在腿上,泰隆慢慢的收拾着身边的东西。
盒子盖上盖子塞入怀中,绒布小心的用清水清洗干净,泰隆就这般静静的做着这一切,而瑟庄妮似乎也忘记了自己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处理完,目光出神的落在他的指尖,静静的看着,直到那具拳刃被他重新佩戴在了手上。
四目相对,瑟庄妮感觉泰隆身上的气势与刚刚细心保养武器时大不相同。
眨了眨眼睛,泰隆还在静静的等着瑟庄妮开口,可瑟庄妮却出奇的沉默了下来。
帐外寒风呼啸,而帐中两人却相视无言。
许久,回过神来的瑟庄妮浅浅的笑了笑,坐直了身体,右手按在了胸前,微微躬身行了一礼,郑重的开口道:“泰隆先生,感谢您在战争中做出的一切,凛冬之爪铭记在心!”
面对着瑟庄妮的行礼,泰隆坦而受之,沉默了许久,开口道:“不用。”
声音在毡帐中响起,那低沉中带着一丝磁性的声音令瑟庄妮微微一笑,略带一丝调笑的开口道:“泰隆先生终于开口说话了。”
“...”面对着瑟庄妮,泰隆又一次陷入了沉默,可是瑟庄妮却轻轻舒了口气,眼角的笑意更盛,轻轻的将头发撩到耳后,瑟庄妮刚要开口,却被泰隆抢了先。
“战母,战争已经结束,泰隆将于这一二日内离去。”
看着泰隆平静的表情,瑟庄妮的笑容凝固在了脸上。
不知为何,她的心情突然变得糟糕了起来。
第一百六十八章 涟漪
“呜————”
冬雪,让天气变得寒冷,人们穿上了棉衣,鸟兽绝了踪迹。
而这一点,在温暖的大帐内,似乎感觉不到。
“哧——”
宽大的矮桌,简易的烛台上立着一支蜡烛,烛火燃燃,纤细的火苗儿在空气中慢慢的燃烧,
烛光的照耀下,将影子拉得很长,很长。
时不时有细小的气流拂过,火苗儿轻轻的摇曳,无数的影子好似应和一般,在空中起舞。
桌台后,一个曼妙的女人儿,静静的跪坐在那里,一身灰白色的绒衣,身后披着一件长披肩,纤细的手指捏着一份羊皮纸儿,睫毛低垂,美丽的眸子盯着羊皮纸,静静的出神。
大帐内,安静而美好。
“噼啪...”
一声细屑的声音,在寂静的帐内响起,女人慢慢回过神来,双眼往向前方,大帐的中央,火炉里一股青烟徐徐向上,火苗儿逐渐变小。
“唉——”
望着跳跃的火苗,女人幽幽一声叹息,端起手中的羊皮纸,低头看去。
“呼——”
帐篷的帘子被撩开了一个小口,一股冷风灌了进来,吹得原本就细小的火苗急促的闪烁了几下,挺了下来。
“呼!”
帘子很快就再次被合上,一个人静静的钻了进来,脚步放的很轻,很缓,她捧着几根木柴,小心的蹲下身子,捏起一根,放进了火炉中。
火苗儿瞬间小了很多。
“噼啪...”
小小的火苗顽强的炙烤着木柴,慢慢的,木柴褪去了青绿的外衣;渐渐的,木柴开始发黑燃烧。
又是几根木柴进去,少女的动作不急不缓,却轻之又轻。
可是还是引起了女人注意。
“薇朵拉,有没有关于阿瓦罗萨人的消息。”跪坐在矮桌后,瑟庄妮拇指轻轻摩挲着羊皮纸,眼皮抬也不抬,轻问出声。
薇朵拉捏着柴火的手顿了顿,抬头望着瑟庄妮,轻声回复到:“战母,阿瓦罗萨人一路向西撤退,周围有德玛西亚人的看护,根据您的指令,我们的斥候只是远远吊在后面,没有冲上去阻拦。”
说到这儿,少女犹豫了一下,出声问道:“战母,为什么不让我们的人直接黏上去啊?艾希已经受伤,那个德玛西亚的皇子也被泰隆先生弄伤,如果缠上去,或者让薇拉将军派兵向东堵截,阿瓦罗萨人至少要再留下一半来。”
瑟庄妮微垂着头,面对少女的疑惑,她沉默了片刻,放下了手中的羊皮纸,平静的开口道:“现在不是最好的时机。”
抬头向薇朵拉看去,瑟庄妮声音中带着些许的疲惫:“一场战争下来,两族人都损失很大,阿瓦罗萨人失去了族地,我们也损失了数千人战士。如果再继续追击下去,是可以留下更多的人,但是同样的,被逼急了眼的阿瓦罗萨,也定不会让我们好受。”
手指轻轻扣在桌面上,有节奏的敲着,瑟庄妮的声音平稳而有力,让人不由得信服:“而且阿瓦罗萨人向西撤退,此时定然是警戒心最高的时候,再加上德玛西亚人的援兵,想要成功难上加难。”
听着瑟庄妮的回答,薇朵拉沉默片刻,无声的点点头,那僵在半空中的手再次动了起来,将一根木柴添了进去。
炉火燃烧的更旺了,一股火热的气息自火炉中发散开来,照的少女小脸红红。
突然,少女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张了张嘴就要开口,却在看到瑟庄妮微垂的眼帘时,顿了顿,默默的将到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低下头默默的用一根铁棍扒拉着。
铁棍儿拨动着木柴,让炉火烧的更旺了。
“还有什么事儿?”
拈起一根笔,笔尖轻轻点在羊皮纸上,瑟庄妮头也没抬,却好似看到了少女欲语还休的表情一般,开口问道。
少女嘴唇抿了抿,放低了声音,轻声开口:“泰隆先生...今天早上离开了营地。”
瑟庄妮的手指顿住了...
笔尖点在羊皮纸上,久久不曾离开,不一会儿,羊皮纸上殷出了一小团污迹。
帐内突然安静了下来,瑟庄妮沉默着,薇朵拉也低下了头。
不知过去了多久,清醒过来的瑟庄妮抬起了笔尖,望着那浸了一小团的污迹,摇了摇头,将笔放在了桌上,声音略微发干,轻声开口:
“知道了,你下去吧。”
薇朵拉放下了铁棍,轻轻站起,躬着身子倒退到帐篷门口,撩开了一个小缝,静悄悄的走了出去。
一阵风吹过,炉火发出轻微的噼啪声,羊皮纸微微扬起了一个角。
瑟庄妮平静的拿起羊皮纸,细细的将它卷好,放到了一旁。
微微出神的望着跃动的火焰,瑟庄妮莫名的觉得今天心情有些烦躁。
又或许不应该说是今天,
自从那日从泰隆的帐篷中出来后,她就觉得,自己原本冰冷的心,有了些许的波动,好似平湖中投下的一颗石子,溅起了片片涟漪,久久不曾消去。
她不知道是为什么,却出奇的,没有觉得厌倦。
一直到今天,现在,那日的情形都好似历历在目,那个男人,一手拿着拳刃,一手拿着绒布,细细的擦拭,耐心的涂抹,沉默而仔细。
而她在那样的环境下,心情似乎受到了感染,变得无比的平静。
抛却了繁琐的事物,忘记了心中的烦恼,那短短的一个小时,竟然好似有神奇的魔力,让她不断的回想,再回想。
好在...
强大的控制力让她没有忘记,此时仍然处于战争的边缘,自己的身上还肩负着更重要的使命。
耐着性子,解决一件又一件事情,在温暖的帐篷内,心情也逐渐认真。
一直到刚才...
从薇朵拉的口中,得知了他的离去。
不论如何,瑟庄妮都得承认,那个人强大,神秘,那平静的态度下,是无比的自信,在北方的冰原上,她从未见过这样的人,小的时候,是凛冬之爪战母的女儿,寒冰血脉拥有者,三姐妹的继承者。长大了,接任了战母之位,终日为凛冬之爪操劳。身边的男人,都是野蛮,粗鲁,狂躁。
而这个男人却截然相反。
这二十多年以来,她头一次觉得,对一个人产生了兴趣。
“呜——呜————!”
狂风呜咽,将她从出神中唤醒。
低下头,重新拿出一张羊皮纸铺在桌面,瑟庄妮捏起了笔,在纸上书写,空气中,唯有一声叹息,不知是响彻在空气中,还是回荡在心里。
第一百六十九章 掩埋
“呼...”
阴沉的天空,乌云密布,好似压在人的心头一般。
翻过一座雪山,尤里安站在一处高坡之上,望着更远处的地平线上,那黑色的连成线的影子,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转过身去,对着身后,露出了一个笑脸。
“噢——!!”
“到家了到家了!”
“我们安全了!”
“哦————!!!”
聚集在坡下的人,在看到他露出笑脸的瞬间,欢呼声便陡然爆发了出来。
无数的人仰天长啸,有更多的人胡乱的朝天挥舞着手臂,吼叫着发出不明意义的词语,还有的人将手里的东西抛上了天空,又有人丢下了手中的担子与行礼,重重的跪在了地上,垂着头双手握在身前,口中念念有词,眼角两行泪流。
一时间,人们用各自的手段,宣泄着心中的情绪。
而这一举动,又引得后方,那排成一条长龙一般的人群,接二连三的欢呼起来,一时间,到处都是兴奋的人。
一个纵越,从高坡上跳了下来,尤里安长长吐出一口气,白色的烟雾在空气中瞬间便消失不见。
望着狂欢的人群,尤里安绷紧的心也慢慢的舒缓了下来。
他知道人们为什么如此的兴奋,也知道他们为什么如此的开心。而他也一样。
实在是这一路,太过漫长。
战场失意,背井离乡,长途奔波,看不见明天的路。而这漫长的旅程中,还要绷紧心弦,无时无刻的提防着可能突然杀出来的凛冬之爪人。
山谷,山坳,树林,群山。
每一处都可能有凛冬之爪人埋伏在此,随时都可能有人冲杀出来。
莫说是士兵与百姓,即使是尤里安,也是在这样的路程中耗尽了心力。
不过现在,一切都结束了。
经过一个月的迁移,翻过了重重群山,踏过了丛林丘陵,今日,德玛西亚与阿瓦罗萨人的部队终于看到了德玛西亚北方,那长长的禁魔石城墙。
往日,看到厚重如山岳的城墙只会感到心情压抑,而今天,却是十足的安全感。
而这一刻,看着所有人欢呼雀跃,相互拥抱的样子,尤里安的心情也不自觉的好了许多。
刚一下来,丽安娜就扑了上来,激动的少女重重的抱住了他的腰,火热的唇儿印在了他的脸颊。
尤里安只觉得一股香风袭来,而后嘴唇一痛,刚要动作,少女却松开了手,微笑着冲他眨了眨眼睛,露出了快意的表情,转身跑向了其他的女孩。
见到这一幕,尤里安摇摇头,只是脸上的苦笑,却怎么也压不住。
他知道女孩为何如此,可是想起那时候,女孩那阴沉而压抑的模样,他的心微微一软,叹息一声,就这样,让她去吧。
那还是刚刚踏上迁移之路的时候。
女孩陡然被任命为阿瓦罗萨人的指挥官,肩上担负着几千阿瓦罗萨人的性命,尽管强装出一副平静的模样,却又怎么也掩饰不住眉角的焦躁。
每天只要队伍停下修整,就带着人来来回回的巡视,而面对着自己,却又要摆出尊敬的姿态。
他还记得那日,女孩强忍着烦躁,平静的发问:
“为什么减少了斥候与警戒士兵的数量?”
望着丽安娜,尤里安平静的回答道:“我想让更多的士兵得到充足的休息。”
听到这个答案,丽安娜愣了愣,一股怒火涌上心头,却在宣泄的当口儿,强行压了下去,声音不自觉的提高:“休息...休息!等到了安全的地方,有数不尽的时间可以随意去休息,可是如果被凛冬之爪人突袭,那阿瓦罗萨就会面临族灭!”
女孩压着怒火,眉头蹙在了一起,微微颤抖着,尤里安一眼就看穿了她的心思,不急不慢的说道:“不用担心,凛冬之爪不会在这种时候来,如果要来,最佳的时机是在我们抵达德玛西亚北面禁魔石长城的前一日。”
听到尤里安斩钉截铁的回答,丽安娜愣了愣,刚要开口,却好似呛住了一般,剧烈的咳嗽了起来。
“咳...咳咳!”
捂住胸口,女孩微微弓着身子,娇小的身躯颤抖着,好一会儿才直起身子,看着尤里安,脸颊因为咳嗽而发红,
见此情形,尤里安转头离开,没有继续解释,丽安娜只得含着满腔怒火去找艾希,而艾希在听到了尤里安的判断后,沉默了很久,同意了他的看法。
女孩可以向尤里安发问,却不敢问艾希,只能抱着这样的疑惑离去。
只是心中惶惶不安的她,在尤里安收缩了斥候,降低了警备的时候,却固执的带着自己的手下,每天四处侦查,巡逻。
可是一个月的路程中,凛冬之爪人没有一次突袭行动,甚至连小规模的骚扰都十分稀少,
大多数的时间,只是派遣斥候远远的吊在队伍的尾端,不远不近。
阿瓦罗萨人追来,他们就撤退,而一旦撤回去,他们又再次跟了上来。
几次下来,让丽安娜以为凛冬之爪人的攻击就在眼前,每天无数次的来找尤里安,可是都被尤里安笑着劝了回去,
时间一长,心里的负担与身体的疲惫两相叠加,女孩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衰老下去,青色的发丝上多了几缕斑白。
事实证明,尤里安是正确的,女孩的努力做了无用功,一直到路程的最后几日,凛冬之爪人都只是远远的跟在身后,而当布维尔将军麾下的德玛西亚军团增援到之后,那些斥候更是全部消失不见。
而直到那时,尤里安才告诉了她真相。
憋闷了一路的女孩,才用如此“强烈”的手段,对尤里安进行了报复。
只是这样的手段中,既包含了一个月以来的惶恐,也包含了对尤里安的感激,同时,还有那一丝丝不可诉说的情愫。
心思敏感的尤里安能感觉得到女孩内心的复杂,却也只能无奈的摇头。
他不属于这片冰原,也注定要离开这里,
这份情愫,也注定会随着风吹雪落,被深深掩埋。
第一百七十章 成长
如果问,提起城墙,人们第一时间会想到什么?
宏伟,雄壮。应该是第一印象。
作为德玛西亚北面的重要防线,作为抵御北地弗雷尔卓德入侵的第一道屏障,禁魔石打造的城墙,无疑是至关重要的。
宽约十米,长度不可计数,城墙横亘在平原与山岭间,分隔了南北。
布维尔大步走进屋子,刚一进门,就有侍从迎了上去,接过他解下的披风,待到落座,又有侍从递上了茶水。
靠在椅背上,端起温热的茶水,轻轻喝上一口,顿时觉得一天的疲惫烟消云散。
从屋内向外望,将军轻声感叹:“真是难得的晴天。”
距离德玛西亚与阿瓦罗萨人的部队抵达这里,已经过去了两个月,众多的问题纷至沓来,安排住处,召集医生,提高警备,派出斥候。
每一天好像都有做不完的事儿,让他身心疲惫。
不过唯一一个好消息,是凛冬之爪人没有对迁移的部队发起攻击,让那几千人的大部队平安抵达,在后面的时间里,也没有调集大部队南下,偶尔的骚扰也无法突破禁魔石城墙。
可是这毕竟是几千人,除去德玛西亚的士兵,仍然数量众多,这样多的人数放在德玛西亚的“北大门”,布维尔是如何也放不下心的。
在与艾希亲自商讨了很久后,艾希决定让族人继续向西迁移,剩余的阿瓦罗萨人预计会在凝霜港周围定居下来,作为交换,德玛西亚人会派出更多的士兵沿路护送。
而就在昨日,他目送了最后的一批近一千阿瓦罗萨人出了城,终于可以长长的舒一口气了。
哦不,可能还要再过些日子。
冬天还未结束,那些凛冬之爪人随时都有可能调兵南下。
每每想到这些,他就觉得口中发涩,就连茶水也变得无味起来。
“这里的每一寸土地,都让人不自在,就连空气都泛着压抑的气息。”
大厅中只有自己一个人,所以布维尔也就放心的自说自话,抱怨着这里的一切。
他虽然是厄文戴尔的城主,厄文戴尔也是德玛西亚北面的城市,可是相比起寂寥空旷的禁魔石城墙来说,厄文戴尔简直是人间天堂。
“冬天快点过去吧,我也好早点离开这个破地方!”一边祈祷,一边咒骂,布维尔忿忿不平:“这些野人真是没事干,这么冷的冬天,老老实实的窝在屋里睡觉多好,非要没事干的南下劫掠。”
抱怨了一通,布维尔觉得心情舒畅了许多,随意的伸了个懒腰,放下了茶杯,旋即想起了什么似的,微微一笑。
好在自己从嘉文皇子那里借了个帮手来,能帮自己省却不少的事情。
一想起那个阿萨斯,布维尔就觉得整个人舒心了许多。
他虽然在德玛西亚北面的厄文戴尔,但是对于那个短短几个月就在王都扬名的阿萨斯却是早有耳闻,
实力高强,年少成名,
说实话在一开始他对这样的人并不放心,尤其是他还是一个豪门贵族出来的嫡子。
不过在他完美的完成了任务后,他对阿萨斯的感官瞬间就变了一个样。
要知道,当时从北面的防御线上抽调出五百人,对他可是艰难的决定,若非尤里安带来了嘉文的信物,又阐明了有可能发生的战事,他是无论如何也不愿意给他五百人的部队。
即使最后给了,他也是满腹的怨言。
可是最后,那个阿萨斯不仅成功的支援了战场,还将几千人完好的带了回来,除了嘉文受伤外,他几乎没有任何可以挑剔的地方。这就让他对他的评价又多了几个——
有勇有谋,不愧是米力西尔家族的子弟。
是的,这会儿,他又想起了他们布维尔家族与米力西尔一样,都是王国的贵族。
所以在嘉文被护送着直接回去王都的时候,他做主将阿萨斯留在了身边,没有让他跟着龙骑军团的士兵一齐回王都。
而不得不说,这一决定为他省却了不少的事情,不论是巡视防线,还是侦查敌踪,尤里安都做的井井有序。
不得不说,虽然尤里安没有指挥过大部队的作战,但是让他调度几百人的部队,还是似模似样的。
都说战争磨砺人,尤里安渐渐的习惯了这样的生活,也在这几个月的时间里,飞速的成长。
“队长。”
苍茫的雪原上,一片战场中,尤里安只手提着染血的短剑,望着向北狼狈逃窜的身影,轻轻喘着气,身上热气蒸腾,白色的绒衣上沾满了一块又一块的血印,短剑的剑刃上鲜血滑下,滴落在雪地,在地面留下了点点“梅花”。
挪动着脚步,缓缓向前走了几步,走到一个倒地战士的身旁,尤里安探手,抓住了他血淋淋的手臂,一把将他拽了起来,随意的问道:“怎么样?”
士兵被扯着站了起来,身子略微不稳的晃了晃,站稳了脚跟,染着鲜血的脸颊微微皱巴着,露出一个丑陋的笑容,大声的回答道:“没问题!”
“呵呵!”尤里安呵呵一笑,胳膊轻轻撞了撞他,士兵一个不稳就要向后栽倒,又被尤里安稳稳的扯住,指着他的脸没好气的笑道:“下回说这话之前,先把脸上的血擦了再说!”
那个士兵不好意思的探手,在脸上抹了一把,露出了不好意思的表情。
尤里安没有管他,松开了手继续向前,又扯起了另一个躺在地上呼呼喘气的士兵,再次问着同样的话:“怎么样?”
而那些还能勉强站着的战士也被他问了过去,或是拍拍胳膊,或者拍拍肩膀。
就这样过去了一个小时,从战场的一头,走到了另一头,又回到了这一头,尤里安耐心的问候过每一个人,直到所有人都站了起来,他才大喊着下令整队,
受伤的士兵被其他人搀着包扎,完好的士兵则去收拢战死的士兵的遗物,然后将战场的尸体掩埋。
这是一场小规模的战争,战争的人数不足千人,其中的大半都是德玛西亚士兵,而率领他们的是尤里安。
第一百七十一章 书读几千本
或许是两族在拉克斯塔克城耗尽了战争潜力,尽管在凝霜港附近还驻扎着两千人的部队,但是凛冬之爪在这个冬天却并未发起过针对德玛西亚人的大规模战争,
战争的规模被限制在几十人到上百人不等,这样的规模大部分还未接近禁魔石城墙就被德玛西亚的斥候驱逐了,而像今天这般,一次性派出了近五百人的场面,在这个冬天是十分罕见的。
所以在得到了斥候的情报后,尤里安在布维尔将军的命令下亲自带领了一个千人队迎敌,在这处无名的山谷中,厮杀了半日,凛冬之爪人丢下了上百具尸体狼狈退去,德玛西亚人也损失了两百名战士。
“只是没有什么有用的信息。”
一边向北派出警戒斥候,尤里安有些遗憾的感叹。
他还以为凛冬之爪人在忍耐了近一个冬天之后,终于忍耐不住,要对德玛西亚发动大举南侵了,可是谁知道凛冬之爪人的抵抗意志十分薄弱,一个五百人的队伍,却连一天都没有坚持到就退去了,这让尤里安也十分的无奈。
可是他也习以为常了。
自从被布维尔将军从嘉文皇子那里暂时借走后,他就成为了布维尔将军的副手,那个据说是与阿萨斯的父亲米力西尔将军“有过交情”的将军,就将许多的工作交给了他。
从布置防线,到巡视城防,再到带领斥候小队向北搜查凛冬之爪人,大小事务,他都经历了。
在战争中,他似乎找到了属于自己的方式,飞速的进步,仅仅用了不到一个月,那个“懒虫”将军,就放心的将大部分的工作交给了自己,美其名曰锻炼与培养后辈,但是私下里尤里安总是在想,也布维尔将军只是更不想离开那温暖舒适的屋子。
但是那些交到他手上的任务,尤里安都在很认真的熟悉着,从最初的不熟悉,到后来的似模似样,到现在的得心应手,短短的两个月,他就“脱胎换骨”。
到了后来,布维尔将军就更加放心的将工作交给了他,而自己躲进了暖和的屋子,经常三五日见不到一面。
当然,尤里安并非是一个战争狂人,更不会喜欢战争,只是他觉得这是一个难得的机会,而等以后回到了诺克萨斯,他如果不想一辈子呆在军队的底层,就必然要经历这个过程,而现在只不过是将时间提前了而已。
“列队!”看着相互搀扶着,乱哄哄聚成一堆的士兵,尤里安大声叫喊了起来:“能动的都给我站好了,不能动的让能动的拖着,谁要是慢了我就踢他屁股!”
听到命令,士兵们笑嘻嘻的,一个战士脸上干涸的血迹还没有擦去,扛着一把大刀,冲着尤里安高声喊道:“队长,你每次都这么说,咋就没见你真的踢过呢?”
“哈哈!”听到他的调侃,其他的士兵哄然大笑。
尤里安嘴角微微抽了抽,瞪着眼睛上前两步,大喊道:“你要不要做第一个尝试的人,我保证踢断了之后你还能接的上,不妨碍你回家娶老婆生娃!”
“哈哈!”士兵们的笑声又上了一个台阶,那个被尤里安吼的士兵讪讪的笑了笑,身子向后缩到了后面。
军队是一个大染缸,他能让一个人迅速的成长,成熟。换做几年前,甚至几个月前,尤里安都不会想到,自己有一日会如此随意的说出这样荤腥的话,但是现在他就这般自然的说了出来,还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
军营有军营的规则,不听从命令的士兵得不到重用,甚至会被剔除。但是如果军队的指挥官在战争时英勇在前,闲暇时间却和士兵打成一团,那么他必然会得到士兵的信服和尊重。
这也是尤里安切身的体会。
眼睛瞪得老大,尤里安装出的样子让那个士兵讪讪的缩了回去,他也就没有真的过去踢他的屁股,而是随意的骂咧了几句,但是这样的态度却引得士兵们笑的更欢了——当然,列队的速度却没有丝毫的延缓。
用了十几分钟列好队,又用了十分钟清点了一番人数,望着即将暗下去的天空,打扫完战场后的军队,浩浩荡荡的向回出发。
而与此同时,在德玛西亚王都,冕卫家地下书库中。
一身乳黄色的连身纱裙,拉克丝手中捧着一本书靠坐在书柜旁,借着书库天顶的灯光,静静的看着。
“刺啦——”
捏着书页的下端,拉克丝微眯着眼睛,大拇指摩挲着书页的下端,书页被她搓着翻了页,手指划过处留下了一道浅浅的印子,她却没有丝毫在意,
另一只手随意的向一旁摸索,不一会儿,手指从身旁的小盒子里摸出了一块酥饼,递到唇边,双唇轻启,露出整齐而可爱的牙齿,一口咬下,在酥饼上留下了一个大大的缺口。
女孩盘着腿,歪歪斜斜的坐着,这副姿态如果落到了其他人眼中,一定会惊愕甚至是惊恐。
因为在外人的眼中,拉克丝永远是开朗热情,守序尊礼的女孩儿——但是那是在外人眼中。
在这个空无一人,也许几个月都没有人进来的地库里,拉克丝即使做的面面俱到,也没有人评判。
所以,在坚持了几段时间后,她小小的心思发作,从一开始看书前都要清洗双手,到现在,两个月过去了,她已经能歪着身子大咧的坐在地上,一边看书还一边吃甜点了。
当然——这也仅限于在家族的地下书库。在外人眼中,她仍然是冕卫家族的明珠,受到所有人的喜欢。
两个月间,她从最开始的小心翼翼,谨慎谨慎再谨慎,到现在,只要稍有机会,就悄摸摸的溜到书库里找书看。
而她也从一开始抱着为尤里安找有关禁魔石的书籍,到现在一边找一边顺便将找过的书看一遍。
天资聪慧的她,有了魔法的加持,对书上的内容,只需要很短的时间就能刻印在脑中,这两个多月她在地下书库里记忆了几千本书,可是对于那浩瀚如烟海的书库而言,却不值一提。
第一百七十二章 暗门
一口将剩下的酥饼吞到了下去,拉克丝随意的伸了个懒腰,揉搓着酸麻的小腿站起身,将书塞回了书架,朝着后面走去,
绕过了这座书柜,拉克丝望着眼前冰冷的墙面,微微愣了愣,左右看了看,恍然大悟似的轻声呢喃道:“这几座书柜也看完了。”
随后她歪着脑袋,手指点来点去,口中轻轻念念着:“看了多少本书了呢...唔...一排是一百本,一座书柜是六排...我看了...六座还是七座?”
摇了摇脑袋,拉克丝揉了揉头发,略微有些迷糊的双眼向身后看了看,点着头道:“六座...那就是说...我看了三千多本书?”
揉完了头发,随意的将滑下的头发撩到了而后,顺便揉了揉眼睛,拉克丝对这个数字没有一点儿感觉。
在最初的几天,她还对自己浏览了如此多的书感到骄傲自豪,还想等尤里安回来之后,向他炫耀一番。
但是现在...她已经将这件事忘得一干二净了。
白天要上课,而晚上要等大家都睡觉了,才能悄悄溜进书库,两个月过去,如果不是有魔法元素能量的帮助,恐怕她早就撑不住了。而即使是现在,她也早就已经麻木了,如果不是还记得尤里安的请求,她恐怕连自己进来书库的目的都要忘得一干二净。
想到尤里安,拉克丝心中略微不是滋味。
“一走就是两个月,连一封信也不写,真是...哼!”
脚尖踢了踢墙根儿,轻哼了一声,拉克丝撇了撇嘴,转身靠着墙,微微出神,
你现在在哪儿呢?
北方防线,还是更远的地方?
吃的好不好,是胖了还是瘦了?
在跟谁交战,有没有受伤?
是不是也像我想你一样想我呢...?
你知道吗?前些天嘉文哥哥从前线回来了,可是却受了很重很重的伤,我听哥哥说,是刺客下的手,刀锋划破了铠甲,差一些就将咽喉切断...
有这么可怕的敌人,我好担心你啊...
你一定要平安的回来啊!
一想到尤里安,她就有一肚子的话想要说,垂下眼睑,视线看着脚尖,拉克丝轻声呢喃,好似梦中呓语一般,千言万语汇成一句话:
“我想你了...”
...
拉克丝的思念注定尤里安无从知晓,过了好一会儿,她也只能郁郁的从发呆中回过神来,轻叹一声,勉强打起精神,
不论怎样,一定要在他回来之前找到那本书。
“可是到底藏在哪儿呢?”咬着嘴唇,拉克丝蹙着眉头,努力的回忆着,
“这里的书都是很普通很常见的那种,虽然也有一些比较久远的,但是远远达不到**的地步。”拉克丝转头看着一排排的书柜,心中犹豫,“难道没有藏在这里吗?”
转过身随意的打量着书库。
高高的天顶,泛着淡淡暖光的明灯,光洁的墙面,拉克丝撅着嘴,来回的晃荡着
“还是说有什么机关暗门没有发现,就像家里一般,隐藏在谁也不会想到的地方?”
拉克丝左右看了看,眼神微微一凛,一股无形的气势腾起,乳黄色的裙角轻轻飘动,双眸中中闪过淡蓝色的光芒。
一瞬间,眼中的世界变成了灰白色。
蓝色光芒闪烁,书柜变得透明了起来,拉克丝的视线穿过了层层书柜,一直看到很远的地方,天顶晦暗,即使是明灯也失去了光彩。
左右环视一圈,拉克丝眼睛一亮,发现了异样。
“找到了!”
下一秒,蓝光消失,眼中的世界再次变成彩色,拉克丝轻呼一声,迈开步子,直向刚刚发现异样的地方跑去。
靴子踏在坚硬的地板上,发出蹬蹬的声音,在空旷的地下响起,拉克丝左绕右绕,不一会儿便跑到了一堵墙前。
“呼——呼——”
微微躬下身子,撑着膝盖,拉克丝轻喘着气,虽然只有几分钟的路程,但是激动之下,拉克丝的额头渗出了细细密密的汗珠。
直起身,抬手在额头抹了抹,拉克丝打量着面前的这堵墙。
光洁,高大,朴素,看起来与一旁的墙面没有任何的不同之处,但是在魔法加持的双眼下,这里却好似黑暗中的明灯一般耀眼。
其他的墙面后面,都是带着土黄色的光芒,那是土元素的标致,而唯有这里,后面是一片漆黑,延伸向不知名处。
探手上去,轻轻在墙面敲了敲,
“咚咚————”的回声让拉克丝更加确定了这一点,这时候,她又不禁暗暗责怪自己,如果早一些使用魔法,也许就不用在这里浪费两个月的时间了,
轻轻抬手敲了敲脑袋,拉克丝皱眉看着墙面,
机关在哪里呢?
左右环视了一周,拉克丝无奈的撇嘴,蓝色光芒再次浮现,看向了周围。
“这里!”
光芒一闪而逝,拉克丝小跑着转向身后的书柜,踮着脚尖,手指向上,够到了一本书。手指一使劲,
“哎呀!”
手指滑落,女孩轻叫一声,身子一个不稳,向后退了好几步。
咬了咬嘴唇,拉克丝眼神带着一丝生气,从身后的书柜上取下了几大摞书,垫在脚下踩了上去。
手指再次抓住了这本书,使劲儿
没动,
再使劲,
还是没动,
向里推了推,
“轰隆——”
一阵低沉的轰响从身边传来,拉克丝跳了下来,将书本放回了远处。走到了近前。
此时的墙面已经变了个样子,原本光滑无常的墙面陷了进去,露出了一个窄门。
透过窄门向里看去,黑漆漆的一片,什么也看不到。
拉克丝犹豫了片刻,小心的钻了进去。
门后,是一条漆黑的通道,没有一丝光亮,迫于无奈,拉克丝抬起了手指,魔力翻涌,纤细的指尖上,一抹乳白色的光芒亮起,瞬间便照耀了整个通道。
借着光亮看去,一条通道,通向了不知名的远处。
刚一走进通道,一股冰冷的气息扑面而来,脖子上顿时竖起了汗毛,拉克丝缩了缩脖子,皱着眉头,小心翼翼的走了进去。
通道不长,一直走到尽头,一扇大门摆在眼前。
拉克丝上前,推开了大门,望着里面,瞳孔微缩。
第一百七十三章 惊人的发现
站在门口,向屋内看去,低矮的天顶,天顶之上,明黄色的光芒照射,并不刺眼,反而有一股柔和的意蕴。
拉克丝走进了房间中,左右环视,
房间不大,约莫几平米的房间,比起地下书库而言,大小简直不值一提,一个个书柜靠墙摆放,拉克丝走到近前,探手去拿,
岂料刚刚碰到书封,她就猛的缩回了手指,后退了几步
“哎——!”
瞪大了眼睛,拉克丝看了过去,书柜前,一道幽蓝色的光芒一闪而过,半透明的薄膜正在缓缓消逝。
这熟悉的感觉...
她陡然瞪大了眼睛。
是魔法元素能量。
拉克丝愣在那里,书柜恢复了原状,光罩消失,仿佛从未出现过一般,但是指尖隐约的灼烧感告诉她,那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感觉,绝对是魔法的力量不会错。
这突如其来的情况,让她反应不过来,张着嘴巴,极力的呼吸着,无数的想法在她脑中浮现,让她有一种想要窒息的感觉。
德玛西亚禁魔,这是众所周知的,
而作为王冠守护者的冕卫家族,更是对抗魔法的急先锋。
拉克丝就知道,她的哥哥盖伦对魔法究竟是怎样的态度,所以自己拥有魔法天赋的事情,她从来不敢告诉盖伦,甚至连提起都不能。
但是现在,在地下书库的某个暗门里,她竟然发现了魔法的痕迹,这不得不让她感觉到震惊,甚至是恐惧。
为什么在家族的地下书库里,会有这么一间屋子?
而为什么在这间屋子里,又会有魔法的存在!?
这里究竟是哪里?
属于冕卫家,还是其他的...
拉克丝只感觉脑中一片混乱。
拉克丝心中惊慌而不安,刚刚的疲倦与困意早就不知飞去了何处。
她觉得自己发现了某个大秘密,而这个大秘密一旦被外人知晓会让家族毁灭,甚至是万劫不复。
望着那毫无异样的书柜,她不由自主的后退了几步,仿佛眼前是一只吞噬一切的怪物一般,只要稍有靠近就会坠入深渊。
可是屋子就这么大点地方,没退几步,她就感觉手臂触碰到了什么东西,紧接着又是一股灼烧感,让她瞬间惊叫了起来,
朝着门口冲去,叠叠撞撞的跑进了漆黑的甬道,连魔法照明也忘记了使用,瑟缩着向前摸索着,惊惶占据了身心,她一连在甬道中跌倒了几次,手腕与膝盖处娇嫩的皮肤都蹭出了红印,可是她却完全顾不上那么多,一鼓作气,跑出了地下书库,出了假山,跑回了庄园,
“蹬蹬蹬”的跑上了楼梯,连靴子也顾不得脱下,直直的扑进了被窝,用被子裹住了脑袋。
一直到现在,她都不知所措。
原本,她一直以为,拥有魔法天赋的自己是家族的耻辱,但是今天的所见,却让她陷入了茫然与无助之中。
带着这样的情绪,疲惫感涌上心头,只过去了几秒钟,她就陷入了睡眠。
...
晨光熹微,一缕金色的光芒从东方的山间射出,让雪白色的大地披上了金色的外衣。
尤里安的部队,经过一夜的行军,在日出之时,望见了南面耸立在平原上的一线城墙。
顿时,所有士兵欢呼了起来。
行军的疲惫,在望见了城墙的那一刻,全部烟消云散,紧张的心情同样不翼而飞。
前方,城门缓缓洞开,一列骑兵出得城来,迎向了尤里安的队伍。
哒哒的马蹄声响过,溅.asxs.点雪屑,在距离尤里安不足五米的地方,稳稳的驻马。
尤里安也拉住了马缰,静静等待。
“阿萨斯参谋,布维尔将军得到了您归来的消息,已经在城门楼的厅中等您过去了。”
尤里安,被布维尔借走后,由于是暂时性的借调,所以并不会有什么军职上的变化。
虽说所有人都知道他未来大概率会接替嘉文成为龙骑军团的统帅,但是他现在在龙骑军团的身份,仍然是嘉文的近卫小队队长,军团参谋。
所以被称为参谋并没有什么不对。
“好的。”金色的晨光照耀在身上,带着些许温暖的意味,将一夜行军的疲惫洗去,尤里安轻轻点头转头对身侧的士兵开口道:“这里便交给你了,带着众兄弟回到城里,好好的吃一顿热乎饭,伤员找医生来治疗,剩余的人便让他们好好休息,明天早晨再集合。”
那名士兵点头称是,尤里安转头看向面前的士兵,微笑道:“那我们现在就走吧!”
随着队伍再次缓缓开动,几骑人影先一步向着城门前进。
“阿萨斯,前来报道!”
一步踏进城门楼的大门,一股热气扑面而来,随之而来的疲惫感让尤里安微微皱了皱眉,望向坐在大厅里端座位上的人。
那人懒散的靠在宽大的椅背上,身上穿着一件厚厚的绒衣,身前还盖了一件绒毯,此时正闭着眼睛打盹。
听到声音,那人微微皱了皱眉,极不情愿的睁开了眼睛,探出手揉了揉眼睛,看了一眼身前站的笔直的尤里安,打了个呵欠,略显疲惫的开口道:“哦,你回来了。”
坐在厅中的人正是德玛西亚北方防线的指挥官,将军布维尔。
又小小的眯了会儿眼睛,布维尔刚刚坐起了身子,立刻就有侍从端来了水盆,布维尔伸出双手探头向前,撩着水扑打在了脸上,随后又用丝巾擦了擦脸,这才清醒了许多。
摆手挥退了侍从,立刻又有人端来了茶水,布维尔端起茶杯呷了一口,微眯着眼睛,露出了一副安逸的模样。
好一会儿,放下了茶杯,看向了尤里安
全程看完了这一过程,尤里安没有任何的反应。
实在是这短短的两个月内,他不是一次两次见到这个厄文戴尔的城主,北方防线的指挥官如此情形了。
在一开始,他还觉得干等在这里十分钟,心中不舒服,也一度对他产生了疑惑,
这样的将军,比之德玛西亚王都内的那些贵族也不逞多让,真的能统帅军队作战么?
随即他又想到了绿齿峰之战,大败亏输的诺克萨斯军队,轻轻摇头,
也许他有过人的本事没有展露吧。
可是两个月过去了,北方战事稀稀,布维尔将军事大半推给了自己,或是他的下属,而自己每日懒散的窝在城门楼中,享受着温暖的炉火,安逸闲适。
久而久之,尤里安也习以为常,见怪不怪了。
第一百七十四章 她不敢
“是的将军,”尤里安见布维尔终于看向自己,挺了挺身子,语气沉稳的道:“我部在距德玛西亚西北四十里处与凛冬之爪人遭遇,杀敌一百二十二,伤亡总计二百零九,敌人向北撤退。”
“哦?”听到这个数据,布维尔语气微微上扬,表情却没有什么变化,随意的点了点头说道:“还可以,受伤的士兵找医生了么?”
“是的,”尤里安继续道:“受伤的士兵已经在回城的第一时间就去请医生来治疗了,战死的士兵收拢了铭牌与遗物后,就地掩埋了。”
布维尔再次点头,开口道:“这些事就由你全权处理了,只有一个要求,要办得不能有一点儿瑕疵。”
“是。”
看着尤里安不卑不亢的模样,布维尔眼中闪过一丝满意的神色。
德玛西亚王国是一个由贵族统治的国家,而作为一名出身贵族的人,对于同为贵族的后辈有天然的好感。更何况这个米力西尔家族的小辈,比起那些被国内贵族豪门送来军队“镀金”的青年来,尤里安无论从态度,实力,素养,都是无可挑剔。
这样的人,一旦有了些许资历,就会如同乘着风一般径直上升,成为新一代的统治阶层。所以对于他这样的青年,布维尔自然不会有什么不满。
而且布维尔还知道,他是龙骑军团嘉文皇子的亲卫。
亲卫无疑是要由最值得信任的人来担当,这也说明了嘉文皇子对他的信任,更别说那个龙骑军团了。
熟知历史的布维尔仅仅听到龙骑军团是由嘉文皇子组建的亲军,就明白了这个现在的皇子,未来王国的继承人的野心,所以对于这个阿萨斯米力西尔,他也是抱着提前交好的想法有意的放权。
作为一名贵族出身的将军,布维尔对军队中的事物并没有像表面看起来那般不上心,相反,他既能担任德玛西亚北方城镇厄文戴尔的城主,又能够连年担纲北方防线的指挥官,抵御北方弗雷尔卓德人的冬季南下策略,手段自然不差。
只是今年,损失惨重的凛冬之爪人只是小规模的骚扰,而并未有真正的兵团之间的战斗,所以才显得他无所事事。
但是短短两个月,不得不说,尤里安给了他不小的惊喜。
原本放权,还会担心这个年轻的,还未成年的贵族,是不是有这样那样的问题,需要他来查缺补遗。
但是仅仅经过短短的一段时间,尤里安便做的似模似样,而他也能安心的放手,将日常的军务分出一部分给尤里安了。
看着眼前沉稳的青年,布维尔越看越喜欢,如若他不是嘉文皇子看中的人,他真的有将他抢来,担任自己副手的想法。
只是这样的想法终归只是想想而已,但是想起看到的有关于阿萨斯的履历上,那十几年的军队生涯,
他也在想,是不是找个时间将自己那几个儿子也一同扔到军队里来历练个几年?
尤其是大儿子韦斯特,一想到他,布维尔就微微皱眉,二十多岁的人了,还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在开军务会议的时候还叫自己父亲,真是没个正行!
想到这儿,布维尔微不可查的轻叹一声,点头道:“事情交给你办我很放心。”
说着,看着站得笔直的尤里安,脸上挂起了一丝温和的笑意,冲他摆摆手道:“不用那么拘谨,说来,我与你的父亲还有过一些情分。”
端起茶杯,布维尔呷了一口,开口道:“早些年,我和他都曾在老冕卫将军手下共事,只不过后来,我被调到北方,而他仍旧留在东线。”
放下茶杯,布维尔继续道:“说来,在听说过了他战死的消息,我还很悲伤,想要回王都看一看他,只是军务政务繁忙,一直没有时间。”
瞥了眼沉默的尤里安,布维尔轻轻点头,微笑说道:“所以你可以叫我布维尔伯父。”
“...”
“是,伯...将军!”沉默了许久,抬头看着布维尔,尤里安轻轻开口。
“严谨寡言,你和你父亲真像。”布维尔哈哈一笑,没有在意他称呼,反而对这个青年更加满意了。
摆了摆手,开口道:“回去吧!又要指挥军队,又要参与战斗,刚一回来就被我叫了过来,想必你现在也很累了,我批准,给你放三天假,好好休息一番!”
尤里安点头行礼,刚要转身离去,可是犹豫了片刻,却又停住了脚步,看向布维尔。
“还有事?”端起茶杯,布维尔瞥见了站着没走的尤里安,略带好奇的问道。
尤里安沉默了片刻,低声道:“将军,凛冬之爪人这一次派出的是五百人的军队,是近两个月来规模最大的一次。”
“哦?”听到尤里安的话,布维尔面色不改轻点一下头,问道:“所以呢?”
尤里安略一沉默,开口问出了自己的疑问:“这是不是预示着凛冬之爪人即将发起攻击了呢?”
“呵呵!”
放下茶杯,布维尔轻笑摇头,看着尤里安开口道:“事实恰恰相反,凛冬之爪人这个冬天不会再发起进攻了,只要到了开春,我们就可以撤回德玛西亚了。”
“道理很简单。”看着尤里安不解的目光,布维尔笑了笑,开口道:“食物够吃了。”
撩开盖在腿上的绒毯,在尤里安的注视下,布维尔站起身,绕过了尤里安,径自走到了大厅门前,
望着远处晴朗的天空,开口道:“一场恶战,凛冬之爪与阿瓦罗萨两败俱伤,损失惨重,一下子少了几千张吃饭的嘴,也少了几千只拿到的手...”
“他们拿什么和我们打?”半转过头,看着尤里安,布维尔眼神中带着自信,反问道:“就凭凝霜港东北面驻扎的两千多人?”
“就凭凛冬之爪族地里的留守部队?”
“还是说她瑟庄妮敢将驻扎在格拉泽的几千军队一口气全调来?”
几个反问,一声比一声高亢,却让尤里安沉默无言,
见他陷入了思索,布维尔轻轻一笑,探手抖了抖丝质的贵族长袍,不屑的道:“她不敢。”
径自走向尤里安,布维尔的靴子踏在了地板上,发出清脆的声响:“凛冬之爪人靠武力征服诸多小的部落,这样的方法是有好处,可是一旦威慑敌人的武力没了...”
“凛冬之爪人就会自顾不暇。”
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布维尔微微眯起眼睛,轻声道:“如果不是嘉文陛下的谕令,那么我现在应该带着德玛西亚的部队,踏上冻土冰原,将王国的心头之患彻底的铲除。”
第一百七十五章 拉克丝家的早晨
绕过了尤里安,布维尔径自走入了后堂,留下尤里安一人在原地思考了许久。
一直到离开了城门楼的大厅,回到属于自己的屋子,躺在了床上,盖上了暖和的被子。尤里安仍然在想着布维尔的话。
看起来...很简单直白的道理,不是么?
凛冬之爪人为什么会入侵?
因为过冬的食粮不够,抢阿瓦罗萨人的收益不如抢德玛西亚人的大。
为什么今年又不入侵了?
因为战争,
一场战争下来,死了几千人,没了这几千名“大胃王”士兵,族中的粮食压力大减,不需要靠劫掠德玛西亚度日。
道理虽然如此,可是亲眼见识过凛冬之爪人残酷的尤里安,却不敢像布维尔那般肯定,发出“她不敢”这样的言论
虽然没有亲眼见过凛冬之爪的战母瑟庄妮,但是从她敢于在阿瓦罗萨部族婚典上发动战争的胆量来看,尤里安也不得不心生敬畏。
带着思索,尤里安闭上了双眼,陷入了沉沉的睡眠。
...
冕卫庄园。
清晨的阳光,透过窗台,照映到红木地板上,尽管是冬天,但是冕卫庄园却没有半点的清冷。
早早的便有侍卫列队巡逻,而庄园的仆从,护工也起了床,为新的一天忙碌开来。
大厅,
奥格莎坐在沙发的角落,早有侍从送来最新的报纸,此时正铺在她的腿上,奥格莎微蹙着眉头,仔细的看着。
虽然年过四十,但是她看起来依然年轻漂亮。
这是多亏了贵族家庭的良好基因,与多年来的细心保养。
“女士,早餐已经准备好了。”
就在这时,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缓缓走了过来,微微欠身,低声开口。
奥格莎收回了放在报纸上的目光,抬头看了眼站在沙发旁的老人,露出一丝笑容道:“多谢你了,兰伯。”
兰伯身子略微有些佝偻,但是仍然努力站直,听到奥格莎的话,他只是微微笑着,开口道:“拉克珊娜小姐还未醒来,需要去请她来吃早餐么?”
奥格莎将报纸叠起放到一旁,站起身,一边朝着旋梯走去,一边说道:“不用劳烦你了,我去叫就好。”
踩着旋梯,一路上到二楼走廊,走到走廊尽头,站在门前,探手敲了敲。
“拉克珊娜!拉克珊娜?你醒了吗?该用早餐了。”
等了好一会儿,屋里仍然没有一点动静,
“这孩子,最近越来越爱赖床了,准备好了早餐却不起床,这可不礼貌。”
奥格莎无奈的撇嘴,轻轻推开了那扇粉红色的门,
“吱——”大门发出了轻轻的声响,奥格莎走了进去,刚迈了两步,就感觉踩到了什么,
微微皱了皱眉,捡起了一本散落在地上的书,轻轻拍了拍,又将书页中折起的地方抚平,将书放到了一旁的桌上,奥格莎蹙着眉头看着略显凌乱的屋子,微微摇了摇头,
“拉克珊娜最近是怎么回事,连房间也不收拾了?”
径自走到床边,第一眼就看到了将被子裹得严严实实的,连脸都看不到的拉克珊娜,无奈的凑上前,推了推被子,轻声唤道:“拉克珊娜,拉克珊娜?该起床了。”
“嗯~!”被子中的人儿轻轻晃了晃,鼻息间发出撒娇似的呻吟,身子微微动弹了几下。
奥格莎还未来的及说话,就感觉什么东西撞到了自己的腿,低头看去,一股怒火瞬间涌了上来。
“拉克珊娜!”奥格莎叫了一声,声音尖锐的仿佛要刺穿屋顶一般。带着生气,奥格莎拉住被子的一角,胡乱的扯动了几下,掀开了被子,露出了被子下的人儿。
拉克丝正在昏昏沉沉的睡梦之中,迷糊之间听到了有人在叫喊她的名字,胡乱的应了一声,还未睁开眼,就觉得身上一凉,紧接着尖锐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她迷糊糊的睁开眼,正好看到了面带怒容的母亲。
“你睡觉怎么连靴子也不脱的?”
“也不脱衣服?”
“床铺都被弄脏了!”
“你不知道这样睡醒了容易着凉么?”
“还有,房间里怎么这样乱?书随意丢在地上,还有你的衣服,发卡!”
一连串的发问接踵而来,让拉克丝摸不着头脑,
低头看向身下,拉克丝看到了身上穿着的黄色的纱裙,还有更下面,那正蹬着母亲裙子的,小靴子。
她的瞳孔陡然缩小,一声更加响亮的尖叫响了起来,
“啊——!!!”
...
冕卫庄园大厅的餐桌,
换了一身居家丝裙的拉克丝,一手拿刀,一手拿叉,脑袋埋的深深的,撅着嘴无力的划拉着桌上的食物,以沉默应对奥格莎女士的唠叨,
“拉克珊娜,你最近是怎么回事?早上赖床,房间不收拾,平日里也没什么精神的样子。”奥格莎不满的看着拉克珊娜,怒意未消的她连早餐也没了兴致,喋喋不休的说了十分钟,才转而问了起来。
拉克丝心中一惊,抬起头看着奥格莎关切的眼神,将头低的更深,轻声开口道:“没事儿,妈妈。”
奥格莎疑惑的看着她,一副不相信的模样,想了想有些担忧的起身,坐到拉克丝身旁的座位上,探手在她脸上摸了摸,又在她额头上碰了碰,出声问道“皮肤也有些干,你最近都没有好好保养,是不是生病了?”
一边说着,一边转头冲着一旁喊道:“兰伯,兰伯——?”
“妈妈!”拉克丝微微仰头,错开母亲的手,有些无奈的放下刀叉,探手拽住了奥格莎的胳膊,晃了晃道:“我没事儿,就是最近学业有些紧张,我有些累了。”
她可不想母亲知道自己偷偷跑进了庄园下的地下书库的事情,所以随意的编了个理由。
“是么?”奥格莎先挥手示意走来的兰伯,一边转过头狐疑的问道:“你不是说这些学业对你来说都太简单了,没什么难度么?”
“妈妈!”拉克丝有些无语,她没想到自己编的理由竟然打了自己的脸,无奈的鼓了鼓小嘴,撒娇似的凑到了奥格莎的身边,下巴贴在了她的肩膀上,歪着脑袋开口道:“我那只是随便说说的嘛!哪会真的一点难度都没有的!”
“是么?”奥格莎还有些疑惑,但是看着拉克丝撒娇,她也没了脾气。
“真的没事儿?”
“真的没事。”
“没有生病?”
“真的没有!”
第一百七十六章 娑娜·布维尔
看着拉克丝神情,不像是有什么问题的样子,她还是将这件事儿放了下来,板着脸说道:“既然这样,那我要问你了,你为什么...”
“哎呀!”拉克丝轻叫一声,嘟着嘴放开了手,身子坐正,拿起刀叉低头,一副专注应对早餐的模样,
看着她这般姿态,奥格莎失笑,无奈的探手在她的头顶敲了敲,说道:“你呀你!”
拉克丝调皮的吐了吐舌头,心知这件事儿就这样过去了。
昨夜回来的太晚,又经过了情绪上的剧烈起伏,身子刚粘到床上就昏睡了过去,也没有注意到衣服与靴子没有脱下。
“下回不能这样了!”
拉克丝心中暗想。
经过了一夜的休息,她的心情已经平复了许多,对于那个存在于地下书库内的小屋子,少了些许恐慌,转而产生了些许好奇。
“那些书...会是什么呢?”拉克丝一边吃着早餐,一边默默的想着,
“记载着禁魔石的书会在那里面吗?”想到这儿,拉克丝决定今夜再去探一次。
“这次一定要好好的找一找!”
拉克丝在想什么,奥格莎自然不会知道,看着女儿,她偏头想了想,开口问道:“拉克珊娜,你们是不是快要放假了?”
“是的,妈妈,还有一周!”拉克丝头也不抬的回答道。
“那...”得到了答案,奥格莎继续问道:“最近有一场音乐剧表演,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放松一下心情?”
拉克丝抬起头,看了眼母亲,虽然是问话,但是拉克丝却从母亲的语气中听出了认真。
虽然心中不耐,但她还是无力的问道:“是谁呀妈妈?”
奥格莎微微一笑,开口道:“是娑娜,布维尔家的乐斯塔拉收养的那个女孩。”
“娑娜?”拉克丝微微一愣,感觉这个名字十分的熟悉,但是又想不起来在哪里听到过,开口道:“是那个...是那个...”
说了半天,她也没想起来,奥格莎微笑着接口道:“是那个有一把奇怪古琴的女孩儿,乐斯塔拉非常喜欢她,还出钱为她举办了瓦罗兰大陆的巡回音乐会,在艾欧尼亚,皮城,诺克萨斯都有举办,非常的成功。”
“前些时候她们回到了德玛西亚,正准备在德玛西亚王都大剧院也举行一场,乐斯塔拉给冕卫庄园递了邀请函。”
“哦!”拉克丝恍然大悟的点了点头,想了想,无所谓的说道:“那就去看一看吧!”
“好。”
...
厄文戴尔,清晨,
一辆马车行走在大街上,清晨的空气带着些许湿意,落在了地面,马车行过,带着浅浅的印记。
马车一路行进,沿着大街一路驶入了城主府邸,望着车厢上,随着马车左右颠簸摆动的徽章,
守卫在门口的士兵立起武器表达了致敬。
马车进入了府邸,缓缓停了下来,立刻就有仆从迎了上去,小心的将杌(wu四声)凳放到了车前,
另有仆从立刻上前,站在了马车的侧边等待。
过了一会儿,马车的帘子撩开,一个约莫三十多岁的女人探出了身子,
三十多岁的年纪,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正值女人最成熟的年纪,乐斯塔拉正是如此。
水蓝色的裙子穿在身上,即显得得体,又将身材衬托得当,
在侍从的搀扶下,女人踩着杌凳走下了马车,望着熟悉的环境,略显唏嘘,轻声感叹道:“终于回来了!”
乐斯塔拉三十多岁,出身于厄文戴尔贵族布维尔家族,是布维尔城主的妹妹,两人上面还有一个大姐,比她大不到十岁。
这三人就是布维尔家族现如今中坚的一代。
或许是小妹的缘故,家中的姐姐与哥哥都很疼爱她,这也导致了又一个情况,那就是三十多岁了,她却没有婚配。
身为贵族,却没有为家族做出任何的贡献,这无疑是大逆不道的,乐斯塔拉也是如此,父母在时,经常被唤来训斥,幸好有姐姐哥哥的偏袒,
但是为了躲避父母,她在十几年前就独自一人住到了布维尔家族在德玛西亚王都的庄园里,一住就是十几年。
等到父母去世后,哥哥姐姐有各自的事情,就更没有人唠叨这事儿了,她也乐得清闲,每日留恋于酒会宴席音乐剧,作为布维尔家族在德玛西亚王都的话事人,游走于贵族之间,与各个家族保持良好的关系。
久而久之,人们都知道布维尔家的乐斯塔拉,知道她在王都代表了布维尔,也没人再提起她不婚的事来。
而她,尤其喜欢音乐。
所以才会在十几年前,德玛西亚与诺克萨斯交战的时候,不听姐姐与哥哥的劝阻,冒着危险远赴艾欧尼亚,带回了一个女孩。
这个女孩,被她取名叫做娑娜·布维尔。
也有些不怀好意的人,私下里说娑娜是乐斯塔拉的女儿。
当然了,这些人不敢当着她的面议论,可是这也并非是空穴来风。
十多年不曾婚娶,外出一趟带回了一个小女孩,这不得不让许多人怀疑。
可是好在,现在也没人再在乎这事儿了。
在乐斯塔拉后,又一个人儿从马车中探出身子,乐斯塔拉眼睛一瞥,轻轻一笑。
因为就在娑娜从马车中出来的瞬间,她清楚听到了身边无数士兵那压抑不住的轻呼声,吞咽唾沫的声音,以及那耸动的喉头。
这让她心中升起了些许骄傲,这是娑娜,虽然不是她的女儿,但是却比亲女儿更得她的喜爱。
怀中抱着一件古琴,身着一件水蓝色的长裙——和乐斯塔拉同一样式,不论是精致到完美的容颜,还是那凹凸有致的身材,又或者是那自然生出的文静气质。娑娜在场时,都会第一时间吸引所有人的注意。
探手伸出,乐斯塔拉挥手斥退了眼睛瞪得老大的仆从,乐斯塔拉亲手扶着娑娜,下了马车。
冲着一旁一位年纪稍大的仆从,乐斯塔拉开口问道:“府中现在谁主事?”
“回小姐的话,布维尔将军带兵去了北方,布维尔女士正在大厅中等您。”
“哦。”随意的点了点头,乐斯塔拉转过头,望着沉默的女孩,微微露出了一丝笑意,轻声开口道:“走吧,跟我一起进屋去,见一见你的‘大姨’。”
第一百七十七章 外甥女与大姨
娑娜是一个奇特的女孩。
当娑娜尚在襁褓之时,她便被抛弃在艾欧尼亚的一家孤儿院的门前。因而她对自己的亲生父母毫无记忆。
人们在一个来历不明的精巧琴匣中,发现还是婴儿的娑娜安静地躺在一把古琴之上。
从小她就是一个特别乖巧的孩子,总是默不作声,怡然自得。
照顾她的护工们原本确信她一定很快就会被领养,但不久之后大家伙儿恍然大悟——原来娑娜天生失声。
在长大成人之前,娑娜一直住在孤儿院中,在绝望的沉默中看着领养者们络绎不绝地从她身边经过。在此期间,护工们将伴随着她的那把奇特古琴卖给了热衷此道的收藏家,希望能为她建立一个信托基金。然而,这把古琴总是会莫名其妙地返回娑娜身边,或者离奇地出现在房子外面。
这个消息引起了乐斯塔拉的兴趣,为此她不惜冒着巨大的风险,在两国交战正酣的时候丢下了手中的工作,离开了德玛西亚来到艾欧尼亚。
在见到那个女孩儿之后,她便决定将她领养,而那件古琴也被她花费重金买下,并取了一个好听的名字——叆(ai四声)华。
带着娑娜回到了德玛西亚,乐斯塔拉将娑娜当成亲生女儿一般来对待,为了培养她,带着她走遍了瓦罗兰的大片领土,造访过每一座城镇。
而娑娜也没有辜负她的培养,那件古琴好似真的通灵一般,每当娑娜拿起时,都会弹奏出美妙到令人震惊的音乐来。
发现了这一点的乐斯塔拉便陪着娑娜环游世界,顺便开起了音乐会。
娑娜也自此名声远播,不只是在德玛西亚,皮城与艾欧尼亚,就连诺克萨斯的贵族,都以听过她的音乐会而骄傲。
而如今,距离当初已经有了数年的时间,乐斯塔拉对娑娜的喜爱不减当年,不论是音乐,还是人。
走在城主府的大路上,身后半步跟着的是娑娜,而更后面一些的位置,是那些仆从。
而沿途,无数见到娑娜容颜的仆从都不自觉的停下了脚步,驻足观看,双目瞪得老大。一直到乐斯塔拉微微皱眉,才被身后的仆从上前赶走。
一路来到正厅门前,早有人站在门口等候。
四目相对,望着那熟悉的面容,乐斯塔拉心头微微酸涩,
对面的女人,也在静静的看着她,眼中带着些许的怀念与唏嘘,久久沉默后,乐斯塔拉轻声开口:“姐姐,我回来了!”
这一声“姐姐,”令面对面的两人尽皆有些恍惚,许久,那个被她称呼为姐姐的女人,布维尔女士,眼角湿润,轻声开口,说出的话却出人意料:
“小妹...你还知道回来!?”
乐斯塔拉无言,略微垂下头,跟在她身侧的娑娜感觉到了她情绪的波动,上前半步,牵住了她的手,
乐斯塔拉回头,看着娑娜关切的眼神,微微一笑,轻轻挣开了她的手,上前一步,就要行礼,
而就在这时,对面的女人却先一步上前,搂住了她。
一阵清风吹过,拂过了她的发丝,一声低低的呢喃在耳边响起:“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乐斯塔拉心头先是一紧,随后猛然松懈了下来,
一瞬间,眼泪涌上了眼眶。
“对不起,姐姐。”
对于这个布维尔家族的大姐,受人尊敬的布维尔女士,乐斯塔拉心中百感交集,在姐姐温柔的怀抱中,她回忆起了从前,
当她不满婚配,决心抵抗的时候。
当她面对叨唠,选择逃跑的时候。
当她抛下了自己的工作,远赴艾欧尼亚的时候。
...
所有的她做过的荒唐事,站在她面前的,帮她挡住流言蜚语的,都是她的姐姐。
所以,这一声“对不起,”是发自心底的。
相拥片刻,布维尔放开了妹妹,环着她的肩膀,细细的从她脸上的看过,片刻后,轻轻点头道:“还好,还好,依旧是那么漂亮!”
“姐姐!”在亲人的身旁,乐斯塔拉也放松了下来,微笑着回应到:“姐姐才是,说你是我的妹妹都有人信!”
“瞎说!”布维尔没好气的点了点她,却又忍不住的笑了起来,松开手看向了一旁,
乐斯塔拉猛然醒悟过来,拉过娑娜,开口介绍到:“姐姐,我为你介绍,这是...”
“我知道!”布维尔笑眯眯看着娑娜,开口道:“娑娜嘛!我的‘外甥女’,对不对?”
“姐姐!”听着调侃似的话语,乐斯塔拉轻笑摇头,看向娑娜道:“娑娜,这是你的大姨!”
娑娜看向布维尔,怀抱着古琴,身子一倾,就要下跪,却被布维尔伸手拦住,
“不需如此,”布维尔看向娑娜,眼中满是喜欢,女孩的容貌,气质,礼节,不论哪一点看去,都让布维尔不自觉的喜欢上了她,
左右打量了一番娑娜,布维尔探手伸向脖间,取下了颈间的项链,微笑道:“第一次见面,我也没什么准备,这个晶坠我带了四十年,有镇定心神的功效,便送于你吧!”
“姐姐!”看着布维尔手中的晶坠,乐斯塔拉微微有些吃惊就要伸手拦下。
布维尔轻轻摆手,道:“没事,给我和给娑娜,都一样。”
看着眼前的晶坠,娑娜却没有伸手去接,而是看向一旁的乐斯塔拉,
乐斯塔拉犹豫了片刻,轻轻点头,娑娜才松开了扶着叆华的手。
“我给你戴。”布维尔看到了她的不便,笑眯眯的探手上去,娑娜乖巧的探头,露出了雪白的颈项,任由布维尔将晶坠系在了她的颈间。
“不错,很漂亮!”
娑娜微微低头行礼,这一次,布维尔笑眯眯的受了她一礼。
“姐姐,我跟你说,娑娜她...”
“我知道!”布维尔再一次打断了她的话,眼神落在了娑娜脸上,越看越喜欢,略带打趣的说道:“娑娜的名字在德玛西亚上层圈里可是人所周知了,现在如果哪个贵族还不知道娑娜的名字,可是会被人嘲笑的!”
听到这话,乐斯塔拉微微一笑,看向娑娜的眼神中带着自豪。
第一百七十八章 乐芙兰女士的登场
“这就是叆华吗?”
片刻后,布维尔目光落到了那件古琴上,略带些许好奇的问道:“我能不能...”
布维尔没有说完,娑娜却明白了她的意思,沉默的点点头,将古琴轻轻横了过来捧在身前,任由布维尔探手在琴弦上抚动,
“好一件古琴,但是究竟是如何发出天籁般的声音的?”略微抚动了片刻,布维尔就收回了手,转头看向乐斯塔拉,开口问道:“前不久参加嘉文皇子的庆功宴,就连嘉文三世陛下都亲自询问过。”
“嘉文陛下都知道?”乐斯塔拉微微一愣,看向布维尔。
“是的。”布维尔点点头,继续道:“就连嘉文陛下也对那令人震惊的声音感到好奇,想要亲自去听一听娑娜的弹奏呢!”
乐斯塔拉微微一喜,开口道:“那没问题,等几日我们可以去王都让娑娜亲自为陛下弹奏一曲。”
布维尔微笑看了看文静的女孩,轻轻抬手在她白皙的脸上抚了抚,看向乐斯塔拉道:“妹妹...你没听清我的话。”
“你是说...”乐斯塔拉微微一愣。
“是的。”布维尔点点头,开口道:“嘉文陛下还询问我娑娜在王都的音乐会是什么时间,还说到时候一定会亲自前往。”
“真的?”乐斯塔拉喜上眉梢,揽着娑娜的手臂,开口道:“我们这次回来就是为了在王都举办一场音乐会的!”
“恐怕一场不够。”布维尔轻笑,看着乐斯塔拉若有所思的眼神,轻声道:“就连嘉文陛下都要亲至,王都内不知道有多少大小贵族会为了这张入场的请柬打破了头脑呢!”
略一思索了片刻,乐斯塔拉笑笑,开口道:“那就更是只能举办一场了。”
这次换到布维尔发愣了,片刻后,她轻笑点头
“对!”
“哎~”布维尔抬头看了看天空,略带遗憾的道,“可惜我不能亲自去听一听了,你哥去了北方,现在厄文戴尔城的大小事务全落在了我肩上,不然我真想听一听那天籁之音。”
娑娜轻轻扯了扯布维尔的衣袖,迎着她的目光,轻轻扬了扬手中的古琴,眨了眨眼睛。
布维尔微微一愣,旋即笑道:“你是说要演奏给我听?”
娑娜点点头,手指按在了琴弦上轻轻拨动了下,只几个音出来,就令布维尔瞪大了眼睛。
“好好好!”
布维尔搂着娑娜的胳膊,一连说了三个“好”字,却没有立刻就让娑娜弹奏,而是看向了乐斯塔拉说道:“这事儿不急,你们今天刚刚回来,奔波了这么久,一定累了,先进屋休息几日,等养好了精神,挑个好日子,再听娑娜演奏一曲!”
“好!”一旁的乐斯塔拉微笑着应了下来。
三人一齐走进屋中,温热的炉火驱散了冬日的凉意,也为德玛西亚带来了一分生气。
...
而就在两姐妹连同娑娜在屋中交谈的时候,一个仆从迈着小碎步走了过来,看了看屋内的三人,行礼轻声道:“女士,外面有一位女士,想要拜访乐斯塔拉女士。”
布维尔眉头微微一皱,还未开口,乐斯塔拉就先质疑道:“找我?你确定?”
仆从点点头,
乐斯塔拉与布维尔对视了一眼,开口道:“我刚回厄文戴尔,怎么会有人找我?”
布维尔略一思索,笑着打趣:“也许是有消息灵通的人,知道你带着娑娜回来就迫不及待了呢?”
“怎么会!”乐斯塔拉失笑摇头,看向那个仆从道:“来人有没有说自己是谁?”
“没有。”仆从恭敬的回答道:“不过她说了,她是一路跟着您和娑娜小姐来到厄文戴尔的。”
乐斯塔拉若有所思的站起身,
“知道是谁了?”布维尔皱了皱眉,看向了乐斯塔拉。
乐斯塔拉点点头,开口道:“恩,大概知道了,”
微微一笑道,“姐姐和娑娜你们先坐,我出门迎一下。”
出了门,一辆马车停在了府邸的正门处,一个带着深色面纱,衣着华贵的女人站在了马车旁。
“果然是你!”
乐斯塔拉眼睛一亮,走了上去。
女人见到了乐斯塔拉,也迎了上去,看着乐斯塔拉,轻声开口道:“乐斯塔拉女士,冒昧的拜访,请您恕罪。”
“哎!仆人进来一说,是一直跟着我们到厄文戴尔的,我立刻就想到了你。”乐斯塔拉轻轻摆手,微笑着说道:“快请进。”
两人一前一后的走进了府邸的大厅。
待到人皆落座,乐斯塔拉看着娑娜明亮的眸子,冲她微微一笑,开口道:“这位是我的姐姐,伊利希丝布维尔。”
“而这位,这位是...呃!”
刚想说些什么,却突然想起,虽然是一路同行,环游了整个大陆,但是两人也只是见过面,而没有真正打过交道,所以对女人的身份,她也不知道。
女人似乎也料到了这种情况,所以接过了她的话头,站起身,冲着布维尔微微行礼,然后开口道:“布维尔女士的大名,即使远在异国他乡,也为人所知。”
“谢谢!”布维尔看着这个始终没有摘下面纱的女人,略一微笑的表示感谢,却没有过度热情。但是从显露在外的气质,与她身为女人的直觉看,她觉得这个女人一定是一个绝色的美人。
目光扫过屋中几人,女人微微一笑,声音中带着一丝轻柔妩媚,却又不显得失礼,“我的名字,乐芙兰。”
听着这个名字,屋内之人表情没有变化,乐芙兰微微一笑冲着娑娜轻轻点头,开口道:“就在一年多以前我偶然间听了一场娑娜小姐的音乐会,对娑娜小姐的弹奏惊为天人,从此便一路跟随,一直到厄文戴尔。”
说道这儿,乐芙兰露出一副不好意思的表情来,引得乐斯塔拉轻笑点头,转而对布维尔道:“乐芙兰女士跟着我们从诺克萨斯到艾欧尼亚,从比尔吉沃特到皮尔特沃夫,听了不下十场的音乐会。”
听到这里,布维尔也暂时放下了心中的疑惑,微笑开口道:“那还真是忠实的粉丝呢!”
“呵呵!”乐斯塔拉微笑点头,转而问道:“那不知乐芙兰女士此次拜访布维尔府邸,是为了什么呢?”
第一百七十九章 迫不及待
说起这事,乐芙兰明媚的眸子中露出些许不好意思来,轻声开口道:“我听说娑娜小姐下一次的音乐会会在德玛西亚王都举行,便准备先一步前往王都,可是...”
可是了半天,乐芙兰却只是忸怩着,没有继续说下去,可是乐斯塔拉却哈哈大笑,而娑娜也轻轻抬手掩着嘴角,看着乐芙兰的双眸弯成了月牙儿。
布维尔想了想,略带存疑。
乐斯塔拉笑过后,看着姐姐,开口解释到:“姐姐你忘记了,你刚才说过嘉文陛下也会亲自去娑娜音乐会的事儿啦!”
布维尔恍然大悟,也不由得笑了起来。到了最后,就连乐芙兰也轻笑起来。
一时间屋内的气氛热闹了许多。
笑过后,乐斯塔拉看着乐芙兰,开口道:“王都歌剧院的请柬还没有公开发售,所以我也没有。”
“不过...”看着乐芙兰略显遗憾的模样,乐斯塔拉大包大揽的说道:“等请柬制好,我会为乐芙兰小姐留一张最好的位置!”
在乐芙兰点头表示感谢后,乐斯塔拉问道:“冒昧的问一下,乐芙兰小姐住在何处?或者说...请柬该如何给您?”
乐芙兰略一犹豫,轻声道:“暂时还没有决定下来,如果方便的话,等我到了德玛西亚王都,再去布维尔的庄园叨扰一二?”
“好!”乐斯塔拉笑着点头,这事儿就这么定了下来。
乐芙兰也起身告辞,离开了城主府邸。
“妹妹...”一直到乐芙兰的人影消失,布维尔脸色平静了下来,转过头看向乐斯塔拉,轻声开口:“这个乐芙兰,是什么人?”
乐斯塔拉一眼便看出了布维尔心中的犹疑,想了想,摇摇头道:“我只知道她很有钱,每一次出门的排场都很大,丝毫不亚于一些大贵族豪门,出手也很是阔绰。”
又想了想,乐斯塔拉继续道:“从修养与姿容看,应该不是普通的富贵人家,口音...口音也不像是东面的,也许是皮城人吧。”
看着布维尔的眼睛,乐斯塔拉开口道:“放心了姐姐,她跟着我们一起环游大陆,至少也有一年多的时间了,如果是心怀不轨,早也该有所动作了,又怎么会忍耐如此之久?”
说着看向娑娜,开口道:“娑娜,我知道你能略微感知人心中的恶念,那你觉得那个乐芙兰,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吗?”
迎着布维尔略显惊奇的目光,娑娜无法开口,探手在琴弦上轻轻拨动了下,琴音响动,发出了带着喜悦的音符。
乐斯塔拉微微眯起眼睛,迎着姐姐的目光,放下了心来,略显轻松的道:“这是娑娜表达喜悦的意思,如此说明至少乐芙兰对我们没有恶意,也许她真的只是一个狂热的粉丝吧!”
布维尔被那短短的几个音符再次震惊,心情也放松了不少,轻轻点头道:“那就好,”
不过末了还是不放心的叮嘱了一句道:“娑娜的音乐会嘉文陛下也要亲至,所以一定不能出什么事儿,至少——!”
看着两女,布维尔轻轻竖起食指,开口道:“至少问题不能出现在我们这里。”
看着两人点头,交代完一切的布维尔看了眼走进门来站在门口角落的仆从,点点头轻笑道:“奔波了这么久想必你们也累了,都回房好好休息休息吧,房间已经为你们准备好了,让仆从们带你们去就好。”
两人点头起身,在仆从的带领下,离开了大厅。
...
府邸外。
驾车车夫小心的将马车的帘子放下,转身拉住缰绳,在空中轻轻一甩,马儿缓缓迈开步子,牵动着马车徐徐向前。
行了一段路后,马车夫开口轻声道:“女士,我们要去哪里?”
车内寂静无声,许久无人应答,唯有车轱辘碾过地面发出的“咯噔”声,可是车夫却一点也不着急,架着马车随意的沿着街道行事。
马车渐行渐远,穿过了大街,通过了城门,一直到走出了厄文戴尔城后,马车里传来了妩媚的声音:
“去德玛西亚王都。”
“是。”
马车里。
乐芙兰微蜷着双腿,斜斜的倚靠在车厢上,褪下的靴子整齐的摆放在车厢的角落,一身淡紫色的长裙如瀑布般直落而下,露出了一双裹着绒袜的小脚。
轻轻抬起手臂,扯住面纱的一角,微微一用力,面纱脱落,露出了隐藏在后面的绝美容颜。
紫色的长发,明媚动人的眸子,挺翘的鼻子,轻轻弯起的双唇。
如若单个看来,只是精美无暇,可是组合到一起,却显露出了浓浓的媚态。
随意的伸了个懒腰,乐芙兰轻声自语道:“这一趟出来的也够久的了...”
“估计某个小家伙已经等不及了呢!”
抬手轻轻撩起了窗帘的一角,透过小小的窗子看着外面的景色,树叶落尽,人烟稀稀,一派冬日的景象。
“不知道,当他看到我的时候,会是怎样一副表情呢?”
“呵呵!”
不知想到了什么,她突然笑了出来,笑声中带着些许的玩味。
“听说他在德玛西亚声名远播呢,被称为少年天才,就连黎明城堡里的人都对他十分的看重呢!”
歪着脑袋,随意的想了片刻,眼睛一亮,若有所思的轻声道:“如果...我一直不去联系他,会不会有一天...”
女人轻笑了起来,眼神中带着坏坏的笑意,旋即想起了什么似的,摇了摇头,低声道:“不行不行...我还想看看这个小家伙会和那个女孩发生什么样的故事呢!”
“哦对了,还有另一个女孩,那个杜克卡奥家的...”挑了挑眉毛,乐芙兰轻声呢喃着:“还真是一个多情的小家伙呢!”
“未来的某一天,你会怎么选择呢?”
微微吐出了小舌,在红润的嘴唇上滑过,乐芙兰眼中闪烁着玩味的光芒:
“我已经迫不及待想要看到结局了!”
“加快速度,早一些到德玛西亚王都。”
声音传出了车厢,传入了车夫的耳中,
“遵命,女士。”
车夫愣了一下,恭敬的回答,旋即挥舞着马缰,凌空抽打了一下
“噼啪!”
马儿感觉到了痛感,加快了步伐,马车陡然提速,一路向南行去。
第一百八十章 渴望
夜幕降临,德玛西亚王都历经了白天的喧闹后,终于渐渐安静了下来,街上行人稀稀,巡逻的士兵有气无力的站在街角,眯着眼睛,打着呵欠。
到了该休息的时间。
可是,在冕卫庄园,躺在床上的拉克丝却睁大着眼睛,一点睡意也没有。
冬日的冷气撩拨着窗台,却被庄园浓浓的热气驱散。
想着那个有魔法气息的书库,拉克丝翻身坐到了床边,小心的弯下身子,穿上靴子,披上了一件睡衣,轻轻拉开了房间的门。
悄悄探出头去,望向走廊。
一抹月光洒下,照在了窗台上,却照不进昏暗的走廊,拉克丝竖着耳朵静静的听了许久,静悄悄的没有一丝动静,
关好了房门,踮着脚尖,拉克丝一溜烟的溜到了庄园大厅。
走到了吊钟下,吊钟的钟摆左右摇晃着,发出“噔噔”的声音,拉克丝熟练的搬来了矮凳,踩着凳子按下了机关,又将吊钟顺手挂了回去,大厅微微一震,暗门打开。
拉克丝望着漆黑的洞口,微微有些出神,
门后可能有她想要找的东西,但是却同样有让她害怕恐慌的事实。
轻轻叹了口气,拉克丝迈开步子,
就在这时,楼上突然传来了“吱呀——”的开门声,紧接着,就听到“哒哒”的脚步声,在头顶的走廊上走过,
拉克丝微微一愣,旋即瞪大了眼睛,眼中闪过一丝惊慌。
这栋主楼,一般是冕卫家的人才会住在里面,而家中的侍卫仆从,在夜晚都会去旁边的楼里住,那么此时的脚步声...
是妈妈!
脸色一变,拉克丝有些惊慌,
平日里这个时间,妈妈都早已经睡着了啊,今晚为什么会突然醒了呢?
脚步踩在地面不急不缓,发出咚咚咚的声音,在夜晚安静的屋内格外的清晰。
拉克丝望着黑漆的洞口,脑中一片乱麻,
那咚咚的脚步,好似踩在了她的心弦上一般,让她的呼吸略微急促。
声音一直到走廊的尽头,拉克丝知道,接下来,就会是楼梯,而如果妈妈从楼上下来,看到了自己,还有这个突然出现的大洞,那么...
拉克丝不敢想下去了,
“赌一把!”
望着漆黑的洞口,咬了咬嘴唇,一个猛子钻了进去,同时心中暗暗祈祷,
“一定不要被发现啊!”
沿着滑梯,穿梭在漆黑的甬道中,拉克丝顾不上凌乱的发丝,转过头向身后看去,洞口一片漆黑,看不分明,她也不知道那个洞口究竟会多久合上,更不知道明天等待着自己的会是什么。
带着这样的焦虑,拉克丝成功落地,眼前亮起了柔和的光。
拉克丝惊魂未定的站起身,看着面前的大门,轻叹口气,走了进去。
而此时,大厅中。
趿着拖鞋,奥格莎扶着旋梯下到了一楼,摸索着开了灯,左右看了看一片明亮的大厅,眼神中带着些许疑惑,喃喃自语道:“是我听错了么?我似乎听到了大厅里有动静?”
走了几步,站在大厅中,奥格莎环视了一圈,没有发现什么异常,走到门边看了看,门锁完好无损,又走到窗边,看了看窗外,一片安静祥和。
微微摇了摇头,奥格莎掩着嘴打了个呵欠,皱着眉自言自语到:“是我睡的迷糊了么?”
再次左左右右的扫视了一边空无一人的大厅,望着左右摆动的吊钟,奥格莎轻轻摇头,
“算了,还是等明天早上,让兰伯带人来好好的搜查一遍吧。”
“咚——咚——咚——”
轻轻的声音响起又消失,庄园再次陷入了安静之中。
而此时的地下书库中,
拉克丝熟练的按动了机关,沿着漆黑的通道走进了那间小屋,望着那仿佛一成不变的书柜,犹豫着,伸手触了上去。
“嗡——”
一阵微不可查的嗡鸣声响,指尖幽蓝色光芒一闪而逝,拉克丝收回了手,看着那层缓缓消散半透明的薄膜,面色复杂。
许久,仿佛落下了一块大石一般,一声轻叹在屋中响起。
“唉。”
在没有再次来到这里之前,她的心中还抱有一丝侥幸,骗自己也许那并不是魔法屏障,也许那一夜自己只是迷迷糊糊的做了一个梦。
可是随着机关按动,大门打开,沿着甬道走进了这件小屋,她心知,再也没有办法欺骗自己了。
这一切都是真的,
作为王冠的守护者家族,对抗魔法的急先锋,在冕卫家族地下书库的暗室里存在着魔法。
望着那整齐码放的书,出奇的,拉克丝的心情平静了下来。
探手向前,张开五指按在虚空之中,拉克丝暗下决心,
“这里,一定,一定,不能告诉任何人!”
下定了决心后,拉克丝定了定神,走到书柜前一步,看了过去。
上一次来这里,发现了魔法元素能量的存在,她便惊慌失措的跑了出去,也没有细细的看一看,这些值得布上魔法封印的书柜里到底放的是什么书。
只是看了没两眼,她的双眼就猛地瞪大,小嘴也不自觉的张开了。
过了许久,一声轻叹从口中发出:
“哇!”
望着书柜,拉克丝震惊的无以复加。
《魔法导论》
《元素能量概述》
《元素符文遗传猜想》
《禁魔石的原理与应用方式》
...
不自觉的沿着书柜走了起来,拉克丝一边看,一边惊呼,一直到将四面墙的书柜看了个大概,她回到了原点。
眼中带着一丝震惊,一丝着迷,还有一丝深深渴望。
魔法有多么强大?
如果你走在德玛西亚的大街上,随意问一个人,
那么这个人先是会惊慌恐惧的与你拉开距离,然后立刻向巡逻的士兵报告。
魔法有多么强大,不需要问任何人,只需要看看德玛西亚人对魔法的恐惧便知。
即使是天生拥有出色的魔法天赋的拉克丝,也对魔法有着深深的忌惮。
所以她才会在废魔与逃跑之间犹豫徘徊,一直到碰到了尤里安。
所以你更可以明白,在这样一个畏惧魔法,排斥魔法的王国,想要找到一本有关魔法的书籍,是多么的艰难。
而当这些书,整整齐齐码放在书柜上,摆满四面墙的时候,带给拉克丝的震撼,是多么的强大
它是毁灭与恐惧的代名词,却又神秘而令人向往。
这一刻,在看到了如此多的有关于魔法的书籍后,她的心中涌现了深深的渴望,那是对魔法的渴求,对神秘未知力量的追逐,那是人类的本性。
这一刻,拉克丝不得不承认,她的心已经被这茫茫多的魔法书深深的吸引住了。